相对而言, 羭次山其实离巫咸国更近, 与丈夫国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是明知那头发生了惊天变动,丈夫国还有心思关起门来搞内斗的原因之一。
这么做的人自觉理由非常充分。
首先, 若是毫无神智只知吞噬的煞物, 有个巫咸国近在眼前, 没理由舍近求远,一时半会儿, 火应当烧不到自家门口来。
再者, 若这传说中死而复生的两个神明恢复了神智,丈夫国可从来没得罪过他们, 反而是那群神神道道的黑袍巫师们一直着急上火,一看就是有过节。冤有头债有主, 丈夫国乐得看热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说不得还能趁机捞着点好处。
“至不济,也得收全国之兵于一人之手,令行禁止,整肃划一, 才能协力对外吧?而今大姐未归, 她手底下又净是些桀骜偏执之妇人, 恐有哗乱。”劝服抱着美女行乐的昏聩父王时,厉钧如此说。
国君耽于享乐, 长年纵欲, 脸上带着昏昏然的酒意, 闻言却是眼底光芒一闪, 眼皮微微一撩:“收于一人之手……你倒是说说,若乱局真起,举国上下,谁能做这掌舵之人呢?”
厉钧心动不已,恨不能马上将羽衣军接管过来,然而他在别的方面是草包,在这种时候嗅觉却是灵敏无比。以己度人,若自己坐在那位子上作威作福,却有别的人敢觊觎,哪怕是亲儿子,也少不得灭了先。儿子不差这一个两个,位子可是独一无二。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掣肘多年,憋屈良久呢?
这种时候,敢不顺着说话简直是找死。于是厉钧脸上恰到好处地显出了几分疑惑,开口时充满了不解:“父王年富力强,正值勇武,只要无人自以为是地干扰您的英明决断,两个煞物与一帮捣鼓草药的黑袍子又算什么呢?为何要用‘乱局’二字?”
这困惑的疑问句,充满了对自家父亲、一国之君的毫无保留的信赖,听在被自家女儿郁闷了多年的国君耳中,可谓熨帖无比。
于是父子俩相视一笑,气氛相当融洽。做爹的大手一挥,大半的羽衣军暂时交给了儿子,让他“磨练磨练”。
谁都没亲眼见过的上古神明固然值得三分敬畏,却远远没有抓在手中的权力来得诱人和实在。
可事实上,肖衍一行全力赶路,加上姝安排的人以宝物、阵法积极配合,不到天亮,他们就避开了各处派来查探究竟的队伍,到了羭次山附近。在这个神、妖、人共存的时代,距离对于强大者根本就不是问题。
南山以东。
巍峨的时山已在不远处,此去羭次山,不足两百里。
地动时从丈夫国看到的几股直直向上升腾、而后如墨滴入水一般蔓延开的黑气,从这里看完全是铺天盖地。煞气有如实质一般充斥在周遭,灰蒙蒙的,然后向着羭次山的方向愈加变浓,直至漆黑一片。人处其间,似乎七窍都被蒙了一层,反应迟钝了不少。呼吸间干涩涩的,嗓子眼里仿佛堵了东西,但没人敢张开嘴大口呼吸,反而小心地以草药捂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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