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时能升起无人机,俯瞰2区全局,不难发现这是呈“凸”字型分布的城区,而凸出的那一点实际上是通向下一区的过渡桥,最快的路径自然是直接横穿。
筑巢于此的千喉兽群已是完全惊动,层层包裹过来,前方开路的甲子士兵忽然喊道:“队长!十一点钟疑似我方部队!”
“封锁!”队长毫不犹豫道。
千山地下城乃是禁区,即便是军长的作战地图上也不会出现这个地方,它的具体存在只有少数几个相应机关以及寥寥还活着的老工程兵知道,这里不该出现除行动部队外的任何活人。但是队长知道,现在地面上恰好有一支小部队被风雪困在了硫磺泉营地中,也就是千山地下城的一个分支入口。
数十支枪,轻重火力当即覆盖了街道,千喉兽被成片打死,甲子部队的军靴齐步踏进,像碾蟑螂般踏过血成寸厚的石板地,但几轮火力扫荡后,前方的不明人物竟然继续站起,呼喊着“友军!友军!”
任务就是任务,一切与任务无关者,不可留。、队长抬起了枪口,扣下扳机时却被谭将军压下。
“带走这四个人!”
“遵命,将军。”
部队当即分人带回这四个不明人物。
“将军,这四个是延齐团的工兵。”队长检查过沈如松的臂章,报告道。
“救活他。”将军瞥了眼被其中一名有一对杏仁眼的士兵。将军的脸庞犹如剥离的壁画般,既具有时代的沧桑又带有自身的狰狞。“能走到这里,他们活着比死着更有价值。”
“再者,他们更合适做‘砂’地的诱饵”
谭将军抬头看向半暗不亮的地下城穹顶,在这片积木般的废弃城市里,本该有欢声笑语或是汗水滴灌,成为核战争后人类又一处宝贵的蔽身之处,斗转星移,它成了兽巢贼窝。
不过,它的究极使命,从未变过。
那就是为了联盟的存续。
……
“此人的意识正在崩溃,是否要还要加强朱砂投入?”
“缓慢释放,AMNC227对他造成的记忆混乱正在理清,我们很快就能穿透到他真实记忆的深处。”
随着药物的继续加重,沈如松的记忆变得时而混乱时而清晰,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在重组又分离,直到还原成他当时的真实所见。
……
“左翼,左翼!注意包抄!注意包抄!”
“集中火力!打散!它们在重新聚集!”
“一班!越过街垒,向右旋转,防御支点!”
嘈杂的枪声和无穷的震颤战栗,脑袋扬起间,沈如松迷迷糊糊看见了透明赤红色的畸形种在前冲、死亡、扫开,头颅落下间,他看见嘶喊的人们与黑白色的臂章。
温热的鲜血从他额间淌落,点点滴滴掉进石板地的缝隙间,与雨水、血水、汗水一道汇杂,流向地下城的蓄水池,也许某一天,这座饱经沧桑的地下城重启时,这股难得的水汽会重新升上穹顶,变为一场豪雨,浇下。
像是同时置身在火炉与冰窖里,沈如松无论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睛,烧灼剧痛和极寒冰冻反而是异曲同工的,据说人掉进冰水固液态中再救起,获救者都声称仿佛掉进的是炼狱黑火。
但是痛楚是真实的。
“情况?”扫了眼被医护兵扛着的沈如松,谭将军问了一句。
医护兵并未以稳妥的战地携带伤兵姿势带着沈如松,不是一手抓裤腿一手箍脖子,全身扛肩的姿势,而是跟扛麻包一样架在半边肩上,这样医护兵便能腾出另一只手拽着另一个昏迷者的后衣领来拖行。
“下腹部穿刺伤、髋骨骨折、肋骨骨折可能伤及脏器、中弹多处。”战况危急时,医护兵甚至要临时放下沈如松,改而向周围喷洒洁净气雾,否则千喉兽的“AMN-C227”物质渗透过来,哪怕经过强化训练的甲子部队也很难快速自幻觉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