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表现得很是淡定。
尽管手中那把尚在滴落猩红液体的铁质短刀显得尤为刺眼,他却仍旧能够一边娓娓道来,一边随意把玩着这致命的冰冷器物。
这是之前他专门准备的防身武器,通过薇薇安的帮助,自己亲自冶炼,亲自铸造的一把短刀。
谈不上什么神兵利器,但是却是铁制的质地,在尽可能打磨得尤为尖锐锋利的同时,还有着强化魔术的简单增幅。
——作为武器而言,特点也就只有这些了。
但是也已经足够了,因为铁制武器本就是钦定的对妖精特攻,除非是乐园妖精或者是亚铃,否则难以真正免疫铁的剧毒。
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区区一个下级妖精,被这把魔术短刀连续暴击要害,几乎不可能有其他的结局,等待它的,只能是一个迅速而必然的消亡。
薇薇安轻轻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微微颤动的眼睫毛遮掩不住眸子里深藏的怒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家伙所言确实戳中了关键,况且即使他选择保守行事,那个狡猾而凶悍的翅之妖精恐怕也不会轻易罢手,大概率只会撕破脸不装了,彻底露出狰狞的獠牙。
那时候,自己一方要面对的困境无疑将会更为险峻。
——特特洛特似乎是不缺战斗经验,但也就仅仅不缺经验。
——薇薇安自己的力量在没有敲钟之前,也远远达不到上级妖精的高度。
因此,面对数量上占优势的敌人,每多增加一名对手,就犹如巨石压顶,危险与压力如同雪球般成倍滚大,稍有不慎或者判断失误,就可能顷刻间颠覆全局,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接下来——跟紧我。”
薇薇安将嫌恶的视线从地上的那具尸体上收回,毫不迟疑地伸出手,一把拽过身边的青年,低声吐出这几个字,语调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少女的手指紧紧缠绕在选定之杖那熟悉的纹路之上,随着她果断转身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似乎感知到了她内心的激荡,连带着温度都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分。
宛如北境极地的坚冰,无形的低气压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怒火并不会凭空消失,她决定将它们发泄到接下来的敌人身上。
握紧手中的法杖,那是她作为乐园妖精唯一拥有的东西,它诞生于星之内海,是只有流落到大地上的妖精才能被给予的,创造世界的祖母之证。
在这一刻,选定之杖也微微震颤着——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其主人的怒火,还是在排斥……那份不该有的杀心。
“OKOK,我肯定会跟上的……”
夏至任由少女拉着自己向前,随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铁刃,以抖落其上的血迹。
“喂!厉飞雨,你别胡乱挥这把刀啊……小心碰到我好不好。”特特洛特迅速贴身跟上,瞥见他的举动后不禁嘀咕起来,谨慎地略微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看上去像是担心不小心被铁刀划中,但是又不敢拉开太多距离,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来不及救援。
“咳咳,放心放心,大师,我心里有底的。”青年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一边大步流星地疾行,一边试图解释手中铁刀的来历:“这個嘛,主要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小子很有警惕性嘛……”
小女孩般的翅之妖精嘿嘿的露出笑容,像是要表示自己也能够理解知音一样,抢先的说道:“总之做得好!要是城镇里的那些人类能够有你一半能干,也不至于经常失踪了……”
“咳咳……这个也没有办法,毕竟铁制武器大多数都是被管制的,我这把短刀还是费了点心思才搞到的。”
夏至干咳两声,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解释,貌似特特洛特就已经首先脑补完了。
“是这样没错……”特特洛特嘟囔着嘴,但旋即又精神焕发起来,“好啦,不说这些了,刚才你的那一手,真是太帅了!我还真以为你被那个恶心的家伙给糊弄了呢……”
言语间,她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情绪显然极为激动和兴奋。
没有人能够知道从刚才到现在,特特洛特内心深处经过了怎么样的大起大落,在看见青年好像真的相信那通鬼话,被哄骗过去的那一刹那,简直仿佛如琴弦陡然断裂,凉意直逼心底。
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才刚寻觅到的知音,即将要命丧于那名怀有恶意的同族之手。
结果没想到——
情节完全就是急转直下,那不怀好意的同族甚至来不及得意,就被夏至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杀,如此的干净利落,不留丝毫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