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抬眸朝她盯去,又默默转身,坐到堂前左侧的软垫上,细声问道:“你仔细想想,‘阿秀’穿着那套衣服,在气质和神韵上是不是与曹夫人很像?”
千珊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遂即点点头道:“是有点像,但只是在身形和衣饰上有些类似。凭这点相似,应当不足以让淮王回想当年的曹夫人吧?”
“凭这些足够了。宁铮年少时便钟情于母亲,后来爱而不得,对她用了卑鄙奸诈的法子,才强娶回府。这些年因母亲一味的冷淡与怨怼,宁铮已渐渐不愿再见她,便也任由她搬出淮王府住到暮寻轩去。
可今日...偏偏为了试探‘阿秀’,他将当年母亲封侧妃的冠服抬了出来,难免会因旧物触景伤情。更何况,铁衣周身的气度确实与母亲有些相像。”
江呈佳在廊下走来走去,心里烦躁至极:“母亲在暮寻轩安然住了许久,好不容易得了一年的清净,这下恐怕要被我搅乱了。”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抓住千珊道:“宁铮刚刚离开,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去暮寻轩。你再去找一趟季叔,就说...暖暖想见母亲了,让母亲下山一趟,在睿王府内住上几日。我想...有我在这里,宁铮应该不会再找母亲的麻烦。”
千珊挠挠发缝,支吾两声道:“姑娘是否担心太过了,曹夫人与宁铮相处多年,若宁铮真的去了暮寻轩,想必曹夫人能应付的过去。”
“若是寻常,宁铮去探望母亲,或许没说两句便会离开。可今日...我看宁铮的脸色不对,怕是他想起了窦家那位三郎。一旦触及此人,我怕宁铮会提起母亲的伤心事。母亲本就病着...怎能受得了这些旧伤的刺激?”
江呈佳仔细分析着,心里愈发慌张。
千珊神情紧绷,听着自家主子这样一说,隐隐觉得有些道理,于是连忙道:“好,那奴婢再去找一趟季叔。”
话音轻轻落下,这女郎便又像离弦之箭般飞奔了出去。
江呈佳等在院中,盯着刺眼的阳光,心思沉重的叹了口气。
这样高挂的骄阳,将金黄色的色彩在青际上晕染开来,看上去晴空万里,却不知怎得从朵朵薄云中读出了一些惆怅与寂寥。
大魏出使中朝的使团,越过京畿地区,一路朝荆州奔去。
一路上,使团的脚步不敢快也不敢慢,车驾缓缓而行,但也并不悠哉。
李湘君与宁南忧单独同行,心底十分高兴,日日跟在他身后不肯离开。马车车篷之中尚且好说,还有付沉同在,李氏不敢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只能挨在宁南忧身边坐着,规规矩矩的端起仪态。
然则,当使团的队伍要进行整顿休息,入住沿途驿站后,事情便变得麻烦起来。宁南忧独居于正南苑的小轩之中,原本自在舒心,却拦不住李氏的纠缠,被她扰得恼怒烦躁不已。
李湘君因当初那出同床的戏码,一直以为宁南忧与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故而在行径上更加放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