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然不敢太相信眼前这个医令,眼神凌厉阴郁的盯着他说道:“那,此毒可有解法?”
秋医令见他不再发狂,这才小心翼翼回答道:“幸好,江大人体质异常,有内功排斥异物,所以中毒不深,还未入肺腑。这寒微草汁液虽寄生能力极强,却很怕姜酒。只要用酒与姜一起研磨,制成药贴,敷在伤口处,便能杀尽江大人体内寄存的寒微草汁液。”
薛青忍了心中的怀疑不适,音调森寒,抑制道:“倘若今日我家主公有事,你,今生别想再出江府。”
秋医令瑟瑟发抖,这话令他更加惊心,迅速磕头求饶:“薛大人,您放心,我绝对能救回江大人。求您...饶我一命,我不想死。”
薛青不再理他,即刻命身边的小厮丫鬟去准备酒药与生姜,将薛四留在江呈轶身边看守,自己则亲自去盯仆婢们研磨药汁。
此刻的江呈轶,陷入沉沉昏迷之中,始终紧紧蹙着他那对浓郁的眉头,呓语着,仿佛正做着什么令他不安的梦。
梦里,大魏的国都一片焦原骇土,到处燃着熊熊大火,火光冲向天际,灼烧着云朵,仿佛要将天空烧出一个洞来。城外身着红襟铁甲、脚踏银靴深履、手拿长枪后盾的叛军已将这座城都死死围困,不透一点缝隙。
他像是游魂一般,飘到城墙之上,在那高城深堑的城头里,他看见了自己,立在众人面前,俯视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脸上神情深重。
洛阳城内,已经过叛军的一番烧杀抢掠,如今剩下的不过是残骸废墟。仅存的城民,被他和李太傅的孙儿李显偷偷护送出城,混在人群中央的,还有灰头土脸的太子宁无衡,到处寻不到皇帝宁南权与皇后城阁浅的身影。
他与城内仅剩的千余名都护军官拼死搏杀,才将叛军赶出洛阳城。
然而,城中没能安宁几日,叛军的援军便已抵达,同时压向洛阳的,还有阿善达的匈奴骑兵。
两股大军压境,城内数千名军将已无处可逃。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必死无疑的选择。一是出城厮杀,血守洛阳;二是死守城防,饿死其中。
都是死,他已无力破此局。
他闭上眼,下定决心,要与同城将士共存亡。
当叛军破城,厮杀而入,他义无反顾举起长刀,与洛阳残军疯狂杀敌。此刻阿善达命城外数千弓箭手同时举弓搭箭,万箭齐发,犹如天际垂落的暴雨,划破吹向洛阳的寒风,向他们射去。
箭雨一波又一波,此刻飘在半空中的江呈轶悬着心,紧紧盯着城门前拼命杀贼的自己,不敢放松。
谁知,城门前浑身浴血的自己却像突然放弃了什么一般,面露绝望,神色悲切,转身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羽箭。霎那间,万箭穿心,他身后数千军兵,包括一直跟随他左右,生死不离的薛青,也同样接受了命运,死于了匈奴王阿善达的箭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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