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赵平津,姜昵的整颗心都荡到了谷底。
她不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为什么可以有这样狠的心。
赵平津走一条路,就被他硬生生的凿断,赵平津咬牙爬起来,再一次开始,可每一次都在他刚看到曙光的时候,赵致庸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狠狠捶入谷底。
如今大约也只有与乔家的那一桩合作,因为早已平稳推进,且有乔家在,赵致庸没法插手,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除此,赵平津几乎无路可走。
但就算和乔家的合作完满画上句号,要资金回笼,也至少是三年后的事了。
三年,这三年期间,赵平津会受多少磨难和打压,他又能不能撑过去?
近期,就连姜昵都明显的感觉到,京都的风向已经悄然的变了。
原本还在观望,觉得赵平津父子只是一时矛盾不会扩大化的那些人,现在都坐不住了。
而之前赵平津入股或者投资的一些项目,也纷纷出了问题。
或是被人变着法的软硬兼施让他退股,或是让他继续拿钱投资不然就要中断项目推进。
赵平津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种树倒猢狲散的场面。
赵致庸是要逼着赵平津低头,逼着他在他面前下跪求饶。
但赵平津这性子,又怎会肯妥协。
赵致庸爱子心切,且承霖前些日子回来忽然大发脾气,以至于身子虚弱的他又病了一场,原因却是承霖无意间听人闲话,说他进不得赵家门,那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野种。
赵致庸几乎是雷霆震怒,当下就狠狠惩治了胡言乱语的佣人,又命保镖将赵平津直接给‘请’到了别院来。
父子俩如今已然是卸掉了原本勉强带着的客套面具,彼此露出了真切血淋淋的真面目。
赵致庸想到病倒的承霖,恨不得将赵平津生吞活剥。
若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有什么闪失,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再一次对赵平津动杀念。
“今天,我只问你最后一次,平津,你愿不愿去劝你母亲……”
赵致庸望着面前英挺高大的儿子,有些男人永远都不懂,为什么都是自己的骨肉,兄弟俩不能握手言和,大家大族,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多的是,没见有哪家能闹成他们父子这般剑拔弩张。
赵致庸到底是年纪大了,若能平和的过去这一茬,他还是不愿再大动干戈,徒惹笑柄。
“您什么时候这样罗里吧嗦了?”赵平津冷笑了一声:“您等我跟您低头不现实,倒不如干脆直接弄死我来的痛快。”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母亲的身体了。”
“这么些年,您翻来覆去也只会用一个无辜的女人来威胁我,赵致庸,你也不嫌丢人!”
他起身,平静望着赵致庸:“您以后别他妈再用这点破事来浪费我的时间,我不可能答应,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威胁我,逼迫我,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
“您要是想对我妈动手,您也得掂量掂量姜家容家会不会坐视不理,还有祖母她老人家那边,您清楚的,祖母眼里揉不得沙子,我身为人子奈何不了父亲,但你也同样身为人子。”
赵致庸显然气的狠了,一时之间有些失态,他疾步走到赵平津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搧了出去。
说起来,赵平津从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挨父母的打。
这一耳光落在他脸上。
他想的却是,许禾当初真的爱惨了他。
最后打他的那一巴掌,连赵致庸这十分之一的劲儿都没有。
“我只警告你这一句,我当年为了他们母子可是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如今为了承霖,我亦是不知我能做出什么来,平津,我劝你一句,识时务才为俊杰,你不要因为这一时的荣辱委屈,最终得不偿失。”
“我也只有一句,您做什么都成,怎么整我为难我都成,但您最好也别伤我母亲,您要是敢动我母亲,我会用这条命跟您拼个鱼死网破的。”
赵平津说完,转身就向外走,他口腔里破了一大片,满是血腥味儿,有颗牙好像都被打的有点隐隐松动。
他吐出一口血沫,抬起手狠狠蹭了一下唇角的血渍,继续向外走。
承霖站在暗处,望着那个眸光凶狠大步流星的男人。
他算是他的兄长,也是他之前在心底记恨过的人。
但不知为何,在这一瞬,听到他说会用命跟赵致庸拼个鱼死网破,如果他动他的母亲。
承霖心头竟是有一丝微妙的触动。
从小小姨就和他说,母亲死的太惨,生下他之后,是活活流血流死的。
至死,母亲还在念着赵致庸的名字,不肯释怀。
小姨还说,如果当年赵致庸的妻子同意离婚,母亲就不会死。
而赵致庸若是当年真的爱母亲,就会不管不顾的回母亲身边,而不是游移不定,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让母亲怀着身孕到处躲藏,最终产子丧命。
他为此迁怒于他们母子,迁怒于与他们有关的所有人。但这一瞬,承霖却觉得,这个他记恨着的赵平津,好似与他一样,不过是个可怜人。
……
赵平津是无意中从姜昵和陈序的对话中,知道许禾与唐钊已经在一起的事的。
当时他就站在小金山楼上,虚掩的房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