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回过神,忙垂下眼,“多谢大人——”
救命之恩几个字被她及时吞掉,他说过不救人的。
梁婠这才注意到肩头的伤口已被包扎,身上还盖着他的大披风,不用看也知道在角落里必定绣着一朵精致的牡丹花。
见她并没摔成个傻子,陆修重新坐回去,不咸不淡,“你是该谢我。”
他按了按眉心,“平日倒也没觉得,怎么回回睡着——”
梁婠瞪着眼珠,心头捏把汗,回回怎么样?
谁想他话一顿,放下手,只瞧着她,“怎么知道让婢女跑回来求救,自己却不知道?”
求救……
梁婠笑笑,“大人不是不喜欢只会求救的人吗?”
他望过来的眼神一凛,“只怕并非是因我不喜,而是你心存疑虑,以为那些人是陆氏派来的吧?”
看样子,她作何开口要珍珠,他心里是清楚的。
“大人既问我,那我便直说,想是之前同大人的传言,让他们误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再加上此次救了太师,更以为我会借机提要求,谋一个身份,唯恐我妨碍到陆氏与曹氏联姻。”
若是一般谣言也罢,偏这一段谣言,陆修非但没有制止过,反而当众与她拉扯,不是默认是什么?
若非如此,皇后又何必为其正名呢?说到底这旨意,究竟是碍于周昀的情面呢,还是为其妹曹鹿云扫除障碍呢?
梁婠默叹,陆修与曹鹿云的婚事已是众人的心照不宣,唯独只差一道圣旨了。
想来周昀上奏皇后,也是看在陆修的份上才故意那么说,叫皇后误会,保她一命吧?
梁婠躺了许久想坐起身,可后肩的伤实在叫她疼得动弹不了。
“请大人助我入宫吧,如此他们明白我并无攀附之心,也能留我一命。”
梁婠的头很是昏沉,毕竟她一直在发低热。
陆修微微勾了勾唇,“难道你不知皇后等着给你和周昀指婚吗?”
他明明在笑,可一双黑眸却沉沉盯着她,“还是正因为知道,才想让我帮你脱困呢?”
梁婠默了默。
毕竟,谁有能力违抗皇后的意思呢?
“梁婠,你口口声声说奉我为主,可屡次——”陆修冷冷瞥她一眼,站起身就往洞口去。
眼看他就要走,梁婠急得用尽全力冲着他的背影喊。
“大人,难道你一生甘愿居于人下?”
因生病带了些暗哑的声音响彻在空荡幽暗的山洞里,有些凄厉,听得人心骤然一缩。
上一世,高潜整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而陆修掌握着整个大齐,那高高在上、俯看苍生,不可一世的模样,她见过。
那样一个人,她不信他没野心。
果然,走到洞口的人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梁婠趁热打铁,“我愿意入宫,助大人一臂之力!”
陆修眯了眯眼,目光审视,“你入宫能做什么?”
梁婠不甘示弱,“别的宫人后妃能做的,我可以做,他们做不了的,我依然可以做!”
陆修摇头,“所以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始至终,你不过只想实现你的野心罢了。”
梁婠咬牙道,“难道大人没有野心吗?”
陆修定定瞧了她一会儿,垂头笑了,转身走得毫不迟疑。
“野心?我最厌恶的便是这所谓的权力!”
梁婠盯着空空的洞口,有些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