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站起来,赌气似地,也不看他,直往方才出来的里间去。
“天也晚了,我一会儿还要照看广宁王,就不送皇帝了。”
从高灏身边路过时,他忽然起身一把将人拽住,还未开口,梁婠抢先道:“先前我住在这含光殿,只是图个方便省事,而今再住着实在不像话,过些天我总是要出宫的,皇帝要是没有意见,明日我便搬去镜殿住着。”
镜殿?
高灏面色微变:“那不是冷宫?”
梁婠看一眼门口表情怪异的宫人,再看高灏还拽着她,又羞又急去掰他的手:“当着外人的面,你拉拉扯扯像什么,再说长广王妃还在殿外等着,你还不快放开——”
高灏沉着眸,往宫人脸上瞥一眼,宫人缩了缩着脖子,头又往下埋了埋。
他又看回手里急着摆脱他的人,不由嗤笑:“什么都没做,你怕什么,倒是自己先心虚得不行,堂堂一个太后,哪有避着人走的,有本事拿出你往日戏弄我的胆子来。”
梁婠没好气瞪他一眼,转头对宫人道:“夜里天儿冷,还不快去让王妃进来?”
宫人一惊,连忙退出去宣人。
高灏手臂一伸,将人拉得近些,不阴不阳:“你倒是会心疼人。”
话一说出口,他越发恼火,恨不得掐死她。
如此不知死活戏耍他的,再也没有旁人了。
外头的脚步声越近,梁婠频频回头,急得不行。
“你是想让她看见?”
高灏愈是来兴趣,故意不松手,笑着看她跳脚:“怎么,你也有急的时候?”
梁婠咬牙瞪他。
高灏心情极好,低头往她脸上亲一口。
梁婠刚要发作,高灏已然松开手,若无其事地瞧她一眼,转身就往门口去。
梁婠凉凉望着高灏的背影,从袖中拿出绢帕,擦一下脸,随手一丢,扔在地上。
高灏一只脚才迈出门,长广王妃元云娥已跟着宫人走近。
元云娥是第一次来含光殿。
从前只听外面传言,说宫里当差的私下流传一句粗话:只知含光殿,不知昭阳殿。
但凡先帝得了什么稀罕的、新鲜的东西,无一不是紧着送来含光殿。
说这梁氏的恩宠在这大齐后宫里,可谓是独一份儿。
奈何梁氏不喜走动,除了一些宴会能瞧见,她基本不与她们这些外命妇走动。
所以,含光殿被人传得如何奢华,她也不以为意,可今日一见,单是一路行来,直叫人暗自惊叹,只觉外头传言不虚。
高灏神色如常,并无不悦:“你怎么来了?”
元云娥弯腰行了一礼:“陛下,妾听说广宁王病了,便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高灏上前一步,单手将人扶起来:“王妃有心了。”
元云娥垂垂眼:“妾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高灏笑着拍拍她的手。
元云娥堪堪抬眼,却见高灏身后行来一女子,身姿款款,甚是美丽。
她与梁太后虽没见过几次,但那模样气度,见过一次便不可能忘记。
元云娥低下头,又是一拜:“妾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梁婠嘴唇轻抿,露出一个浅笑:“王妃不必多礼。”
寒暄不过两句,几人又去了高旸的屋子,但见他还在昏睡,至少做停留,便又退出来。
元云娥默默打量着这位梁太后。
城中关于长广王与太后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过。
可是高灏的谋划与心思,她还是懂的,又岂会不知深浅,自讨没趣?
想到陆氏有了身孕,元云娥心沉了沉。
皇帝迟迟不立后,说不定还需要这位太后帮她说说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