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中,梁婠顾不得看有没有人追上来,紧紧抓着宇文玦的手,也不管前方是何处,埋着头拼了命地往前跑。
身后响起马蹄声,有人驾马追来。
“殿下!”
是青竹。
她一个纵身跃下,背对着他们,去帮与黑衣人缠斗的尉迟渊。
“殿下快走。”
听响动,后面有不少人朝他们追来。
不出所料的话,宇文玦带来的人已不剩几个。
梁婠刚转过头,身子一紧,被宇文玦携着翻上马背。
坐定的同时,余光瞥见青竹被人一刀砍在背心,她瞳孔一缩,心脏剧烈地疼,喉头紧得发不出一声,眼泪瞬间冲出眼眶。
马儿跑得飞快,她甚至看不到尉迟渊有没有跟上来。
宇文玦更是沉默,驾着马直往东边去。
除了耳边的风声和被甩得越来越远的厮杀声,再不闻其他。
直到汾河边,他们跌倒在地,马儿已是筋疲力尽。
宇文玦一言不发将她扶起来,往河边去。
不是他们平时坐的大船,而是一条并不起眼的小船。
还没走近,有人从小船上跳下来。
是个陌生面孔,梁婠没见过,恭敬带着他们上船。
他们一上船,那人就叫人开船。
梁婠脸上的眼泪早就被风吹干了。
她没进船舱,而是转身朝河岸边张望,可惜始终没有人追上来,从方才起,她浑身都在发抖,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恨意。
咚的一声。
梁婠回过头,宇文玦已经倒在地上。
先前那人急忙冲上来,与梁婠一起将人扶进船舱。
舱内点着一盏灯,直到就着这微弱的光,梁婠才发现他的背部竟中了一箭,鲜血早就将衣衫染湿一大片,可她竟不知他是何时偷偷拔的箭。
梁婠心神剧颤,深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一面让人打来清水,一面小心帮他退去衣衫。
手臂上的刀伤,后背的箭伤,还有胸口包扎好的旧伤又渗出血……
幸而她早有准备,带了不少治伤的药,再加上船舱里备的,完全足够。
梁婠不眠不休,一处一处帮他处理。
等伤口全部包扎好,外面的天际已微微泛起白光。
梁婠也跟虚脱了一般。
*
大帐中,宇文珂蹙着眉等得心焦,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
两步远的地面上跪着一群人。
他紧抿着唇,高大的身躯、冷硬的表情,不必靠近就能感受到满身的怒气与杀气。
空气静得压抑。
冯倾月垂头跪在地上,微微掀眸看过去,心里恨得牙痒痒。
实在没想到,竟让梁婠这么跑了。
愤恨之下,又生出惧意,倘若陆修与梁婠平安脱险,不知宇文珂会如何处置自己,咬着牙心思转得飞快。
“国公!”
正盘算着,有人步履匆匆迈进帐子。
宇文珂步子一顿,虎目瞪过去:“如何?”
那人低头跪下:“没找到齐王的尸体,应该是——”
“一群废物!”
宇文珂大喝一声,青筋暴起,一脚踹过去,怒不可遏。
那人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忍痛跪好。
宇文珂气得抽出佩剑,一剑砍过去。
温热的液体泼了冯倾月一头,血从她的脸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宇文珂俯下身,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提起来。
“你也去陪他可好?”
对上阴鸷的眼睛,冯倾月脑子木了下,危急中忆起一事。
她瞪着眼珠缓了缓,白着唇道:“国公,那侧妃就是梁婠!”
宇文珂眼光凶狠:“你当我瞎吗?”
他在帐外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梁氏的脸。
“何况梁氏根本不会骑射!”
冯倾月白着脸摇头,竖起手指,急道:“妾有法子证明,并将人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