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潜脸黑透了。
妇人哼笑一声,白他一眼:“我什么我,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倒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梁婠听得心惊肉跳,看一眼高潜脸色,在他大发雷霆前,连忙挡去身前,双手按住他的肩,对上他目光,轻声轻气:“别气别气,她是要买我们的东西。”
高潜阴沉着脸不说话。
梁婠这才扭头朝妇人看:“嫂子家离这儿远吗?”
妇人摇头:“不远的,你瞧,就在那挂着红灯笼的酒肆旁。”
梁婠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很近,就在斜对面。
她又回头看高潜,轻声哄着:“你在这儿坐着等等我,做完这单生意,我们就回家,好吗?”
回家?
高潜脸色稍霁,从肩上拿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仰面看她:“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啊。”
梁婠唇角动了动,身后率先响起说话声。
“果真是活久见,还真没见过谁家男人像你这般,吃软饭吃得如此心安理得——”
眼见高潜怒意上涌,梁婠回过头,没好气打断:“这位嫂子你这般出言不逊,侮辱我家郎君,我断不会再卖任何东西给你,你快走吧!”
梁婠说着喊掌柜结账。
见梁婠怒了,妇人急了,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好言相劝。
梁婠不为所动。
高潜脑袋懵懵的,盯着梁婠不敢眨眼,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人活两世,她从来都是维护旁人,与他横眉冷对。
她第一次维护他。
高潜站起身,不顾食肆里人多眼杂,当众揽过梁婠,抚了抚她的头发。
“你和她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他说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惊世骇俗一举,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高潜拍拍她的背,放开她:“去吧,我还是会等你的。”
言毕,坐回原位。
梁婠忍住心下的异样,蹙紧眉头。
妇人一听这话,立马道谢,又拉着梁婠就往门外去:“放心吧,耽误不了你们多少工夫。”
梁婠迈出门槛,余光瞥见坐在食肆里的影子,昏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跟着她。
恍然记起一幕,她飞奔离去之际,听到身后有人跟她说:我就在这等你。
梁婠来不及多想,捂住胸口。
妇人挽着她的手,一边高声同街坊领里打招呼,一边扭头给梁婠介绍似的,声音却是极低:“夫人,有人在等您。”
梁婠丝毫不意外,她本就做好两手准备,一面派秋夕找白露,一面让秋夕传话给冯亭。
当日,店铺缺人管理,陆修派了冯亭来打理。
他们的粮铺与这食肆很近。
应是冯亭派了妇人来。
妇人没带她去粮铺,而是去了酒肆旁边的布庄。
梁婠仰头看了眼隔壁的红灯笼,是方才食肆里看到的那两个。
妇人神色自如,小声道:“禁军盯得很紧,临时换了地方。”
梁婠想解释,她只是想让他们带个话而已。
进了布庄,妇人带着梁婠上了二楼。
直行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又走到书架跟前,妇人转动书架上的一只花瓶,书架转动,露出另外一间屋子,有扑面酒香,这布庄竟通向酒肆。
梁婠惊诧,扭头看妇人,妇人行了一礼,恭敬让至一侧。
“夫人,请。”
梁婠迈进雅室,身后的墙又合上,再往前走几步,她偏头望过去,光影里,有人坐在几前看她。
“再为我烹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