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点点头:“大人确实有胸痹,这病虽不能根治,但据我了解,这病情尚是可控的,应许久不曾发病,如何这么突然?”
府医隐隐不悦:“夫人这是何意?胸痹发病如何能受人控制?难道是怀疑小的——”
梁婠出言打断:“我不是在怀疑你,你且过来闻闻。”
她将包住的纸灰递给他。
府医接过,嗅了嗅,疑惑道:“是柏树花粉?”
梁婠颔首:“你那日进屋可曾闻见这个味道?”
府医皱着脸仔细回忆:“当时屋里慌乱一团,小的真是没注意到。”
梁婠也不怪他,本就事出突然。
他盯着纸灰,面色发白:“府内是绝不会有柏树花粉的,大人对此香有粉癣,倘若闻此香,那大人的胸痹——”
梁婠叹气:“这就是症结所在,通常收到特殊信件,看完定会烧毁,而这纸张也是煞费苦心,含了柏树花粉,遇火燃烧,便像焚烧香片。”
曹丹青一把夺过纸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果真是有人故意要害阿父!”
梁婠:“大人的手定是在昏倒时,无意中碰到火盆烫伤的。”
府医摇头:“小的进来时,并未发现火盆啊!”
梁婠看向周昀:“看样子府中有内应,这件事需得悄悄查,当日伺候的人逐一盘问。”
想到他身边还有个底细不明的莲央,梁婠不禁蹙起眉。
“曹相有粉癣本就是府中人才能知晓的。”
周昀早已收起先前不以为意,十分严肃:“你放心,我会谨慎处理,不然真就辜负你这番心思!”
梁婠勾了下唇:“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她想了想,看他:“这事先别告诉皇后。”
周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欲言又止。
梁婠只是点到为止:“查清前,越少人知道越好,本来这事我也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既然你已知晓,还是交还给你处理吧。”
她是念着曹相和陆修才管这事的。
说罢也不再看周昀,对管淞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又看向曹丹青:“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夫人小心。”
梁婠告辞要走,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幸好管淞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几人皆是一惊。
她站定笑笑,“没事。”
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墨?
梁婠弯腰拾起来,放在案几上:“定是刚刚翻找东西,不小心碰下来的。”
曹丹青放下纸灰,将墨拿起来:“这是阿父的云烟墨,小时候,我经常偷拿了去玩……”
她说着眼圈红了。
梁婠拍拍曹丹青的背:“别让大人担心。”
周昀见状边安抚曹丹青,边对梁婠道:“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出了相府,大街小巷都空落落的,梁婠提着一颗心,生怕被巡夜兵发现。
南苑里,谷雨与白露等得心焦,直到见梁婠平安回来,一颗心才放回原位。
洗漱完,梁婠穿着中衣坐在榻上休息。
忽然,白露低诧一声。
“夫人,这裙角怎么黑乎乎的?”
梁婠扭头看过去,她正抱着自己换下的裙子,裙裾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墨色。
“应是在曹相书房找线索时,没看见掉落的墨石,无意中染到裙子上的。不过,那是云烟墨,在冷水里慢慢浸一下,墨迹就没了。”
“好。”白露笑着抱了裙子出去。
梁婠愣愣坐着。
……墨迹就没了?
一个翻身去找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