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也恒抿抿嘴,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有一丝红云,眼神闪烁,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道:“全儿叔!请收我为徒!”
这一嗓子喊出来可把范全儿惊着了,他呆立半晌。
心想,这刘也恒是刘老秀才的子侄,跟着老秀才识文断字的,怎的如今脑子坏了要拜他这个木匠为师?
刘也恒见范全儿半晌未动,他心里有些微微失落,果然不行吗?他没敢抬头看范全儿,自然也不知道范全儿全是震惊,只当他们这些能工巧匠大都心高气傲。
他本木讷寡言,举着肉条的手耷拉下去,心想他到底是还不够格。正要转身离去,便听到范全儿问:“你怎的想拜我为师?”
刘也恒闻言道:“小子听说厂里的织机和纺车都是您做的,觉得您很厉害,故而想拜您为师,学些真本事。”
范全儿眉毛纠结着,叼着烟嘴,不解道:“你不是跟着老秀才识文断字吗?怎的如今要来和我一个匠人学本事?这算是什么本事?还是读书当官更好。”
刘也恒本就寡言,再加上心情紧张,被这一通话堵的支支吾吾,憋的脸都要红了。
范全儿见他说不出话,甩甩手,道:“还是回去读书吧。”转身就要走,谁料身后刘也恒忽然道:“不是的。”
他转身,见刘也恒眼睛亮亮的,脸上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羞。
“不是的,如今当逢乱世,读书去给谁做官?我们流离失所的时候哪个官能管我们,只有您和东家,因为研发了新式织机和纺车才安顿了我们,我就是因为读过书才知道,您做的事是对民众有利的!我也想学!”他一撩袍子,双膝跪地,眼睛炯炯有神,坚定道:“师傅,求您收我为徒!”
范全儿其实被他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感动,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是木匠里垫底的,也没人要拜他当师傅,不是说他手艺多差,是他脾气古怪,旁人做木匠都是别人要什么就打什么,他则非要加进自己的想法,市面上有点东西他不屑做,成日就钻研他的那些新点子,久而久之,自然挣得也少,口碑也差。
“咳!”范全儿清清嗓子,郑重道:“你确实真心实意要拜我为师?”
刘也恒见状忙点点头,然后又才想起似的道:“确定!”
范全儿又说:“我和旁的木匠不一样,既没名气又没钱,也不能带你接到外面的单子,这样你也要拜师吗?”
刘也恒有些激动,道:“我也不是为了名利才来的,是真心实意想和您学东西,我也想做出能造福百姓的机器!”
范全儿点点头,受了他的咸肉,道:“成,如今你刘也恒就是我徒儿了。”
刘也恒闻言,端正郑重地给他磕了个头:“刘也恒拜见师傅。”
范全儿点头受了,扶他起来,如今他怎么看这小子心里怎么喜欢。
一头丽娘还扒着门缝看动静呢,不防她娘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给她吓一跳,拍着胸脯小声嗔道:“娘!你吓我一跳!”眼睛却还粘在门框上。
她娘见状一笑,调侃道:“我看你爹草率了。”
丽娘好奇问道:“怎么?”
她娘道:“应该加个条件,想拜师先给我们家闺女娶了。”
丽娘脸涨得通红,捂脸跑走,还冲她娘嗔道:“哎呀,你胡说些什么呀!”
她娘见状也不拦,顺着刚才女儿偷看的门缝继续看去,砸么着嘴心想:这小刘好像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