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坐在左手边的公孙珣闻言却不禁微微蹙眉,这王允怎么跟想象中的谋定而后动差那么远?当然了,转念一想,他又跟着释然了起来……王子师固然是个人物,但人家董卓更是个人物,后来的隐忍不动更像是被逼的。而等到他一朝反杀,便立即跟着本性暴露了起来。
“文琪为何蹙眉?”王允也是忽然注意到了公孙珣的反应。“可是我们所言有何不当之处?”
“非也非也。”公孙珣赶紧答道。“只是王公,仅仅一句‘宦官专权’,落地无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曹节、王甫这种人呢?总是要抓住事情来做文章的吧?”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摇头,便是紧挨着公孙珣的田丰也是不由叹气。
这下子,公孙珣愈发不解其意了。
“文琪刚刚来京中不久,又是初入中枢,不晓得这里面的事情也是正常。”王允捻须叹道。“你不知道,宦官子弟所做的恶事,我们御史台那里堆积如山,而且我们御史台也从来没有停过相关奏事……只是,宦官执掌黄门,天然隔绝内外,这种直言某人恶事的奏疏绝难送到御前。”
公孙珣微微一怔,然后立即明白了过来。
王允的意思是,宦官们把持着天子周围的黄门系统,如果奏折上写的是针对具体某个人的案例,那么一定会被针对性的阻拦。甚至,对方虽然没说,也是可以想象到的……如果一个侍御史长时间针对某个宦官的子弟进行弹劾上书的话,那必然会招来直接了当的打击报复,为此身死族灭也是可能的。
至于说,依靠着地方官来处置这些宦官子弟,党锢之祸的教训就在眼前……如今,哪里有地方官敢直接处置宦官子弟呢?或者说,当日敢处置宦官子弟的地方官,如今又有几个还在朝堂呢?
当然了,王允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人,他家在并州势力太大,所以当年还是个吏员的时候就胆大包天的宰过一个小黄门,但代价也是有的,他本人逃过一劫,可是他的举主和保护者,当时的太原太守刘质却被下狱处死。
而这,也正是公孙珣认为王允是诛宦这件事情上可以依靠的一个重要理由,此人与宦官之间有生死大仇!
总而言之吧,眼前这个局面,揪住天象灾异的事情继续穷追猛打,把事情闹大,给宦官造成持续性压力,确实是一条理所当然的路子……而且似乎也是唯一一条路子。
不过,就在公孙珣认可了这个道理,而侍御史们也在继续商讨上书之事时,却忽然有王府的仆人闯入后院的小堂,打扰到了一众年轻官员的互动。
“何事?”王允不由有些生气。“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许在我和同僚们宴饮时打扰吗?尤其是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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