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懂道理。”这赵氏小娘低头答道,俨然是已经带了哭意。“而是今日早上,我家中自幼便在一起的仆妇,被那些鲜卑人一个个的如杀鸡一般全都给杀了……此时骤然见到一个故物,这才忍不住动容。”
公孙珣缓缓点头,倒也能够理解。不过,也就是理解而已,他该脱衣服照样脱衣服,该查看伤势照样查看伤势……不跪,他所担忧的这个后背上的‘伤’很快就被证明什么都不是,一个力道尽了的流矢撞到了后背而已,还被自家老娘给预备的丝绸内衬给拦了一下,也就是出了点血的地步罢了。
到了此处,公孙珣是真的彻底放下心来,于是他也不管身旁落泪的那小娘,而是重新穿丝袍,大着胆子爬上了小丘,并朝着公孙范与韩当的方位查看局势。
然而,刚一上去,他便忍不住失神落魄!
原来,蓝天白云之下,立于小丘之上,公孙珣正好看到那两万骑兵分成两翼从侧方斜插入鲜卑大阵中的情形……这种数万骑兵一起冲锋的壮观场景,绝非言语所能描述。
非要讲,只能说其势如山崩,如地裂,如此而已!
话说,汉军军服尚红,宛如一簇簇火焰一般跳动,而乌桓人久居汉境,常常能买到没染色的便宜白色布帛,并做成衣物,此时看来则宛如一簇簇白花盛开。那么此方军势,所谓如火如荼,恰如其分!
而普遍性穿着皮袍,望过去一片黑压压的鲜卑人大概是因为前面被莫户部所阻拦,根本提不起马速,整个军势完全僵在那里,简直如同陶罐之类的死物!而结果也宛如被石头击中的陶罐一般,一触即溃,瞬间就变成了一滩碎片!
上万大军,肆虐辽西数日,引得幽州震动,河北惊扰,前后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麻烦,而公孙珣等人先是一筹莫展,然后更是九死一生潜入敌营这个那个的……但一切麻烦的源头,曾经在个人意识中根本无法抵抗的庞然大物,却在这么一次从两翼而来的斜插式冲锋中彻底消亡殆尽!
而接下来,在一击成功之后,汉军与乌桓骑兵却并不是继续冲锋,努力向前,反而就势散开阵型,分成一簇簇单独的序列在溃散的鲜卑军两翼轻驰而过。他们时而直入敌军阵中阻碍鲜卑军势的集结,时而弯弓搭箭齐射拦住鲜卑人逃窜的去路,汉军军势的这种奇妙节奏,宛如是在鸣奏着一曲仙乐。
没错,就是仙乐!
明明耳边全都是马蹄的轰隆声和杂乱无章的各种呼号声,但公孙珣此刻就好像是在听着仙乐一般,激动的不能自已。
然而,就在他享受仙乐的时候,偏偏总有人不开眼的出言打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同样也是爬上来观看万军冲锋的壮丽场景,人家程普只是抿抿嘴唇,娄圭却是大呼小叫,毫无风度。“当年在南阳的时候,我天天跟人说,大丈夫有朝一日就要带着上千骑兵,上万军士,这样才能不枉来世上一遭!那群蠢货却只是笑话我!可若要他们见到如此情形,看看又有几人还敢再驳我?”
公孙珣与程普相顾默然。
“文琪!”娄圭状若疯狂,丝毫不顾赵太守的大纛已然来到身边,却是死死抓住了公孙珣的丝衣。“你来说,大丈夫是不是当如是?!”
“太祖既与程普、娄圭阵前救郡守母而归,乃与圭、普立于丘上观汉军击鲜卑,两万骑卒,呼啸如潮,天地变色,一击而破。圭大叹曰:‘人生于世,大丈夫当领万军如是!’太祖笑曰:‘既如此,若得势,且与你万骑。’辽西太守赵苞在侧,既感其恩,又壮其言,愈奇之。”——《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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