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皇上北巡在外,倘若代藩和周藩谋反是实,因而对皇上不利,到时候太子殿下挟正统大义名分,这天下就要换主人了!”杜中顿了一顿,这才循循善诱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教殿下得知……当初抱着孩子诬赖您的那件事,不是查到淄王线索就断了么?可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断过追查,结果您知道我查到了谁的身上?是周王!要知道,太子妃可就是地地道道归德府的人,那里和开封有多远?焉知周王如今这一番举动,不是太子殿下授意?若是万一皇上有任何闪失,那时候整个天下会是什么局面?”
尽管王凌在前事之后,多年再未对陈善睿劝谏过半个字,但陈善睿毕竟不是傻子,杜中一而再再而三每每在关键时刻来撩拨自己,有时候固然真的捎带来要紧消息,但有时候却也让他的判断失误。
因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个被父皇留在京城,分明是用来监察京中上下的密探头子,他在审视了其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杜中,我记得从前你不是我麾下的人,亲近及不上朱逢春他们几个。可就是朱逢春,也不曾像你这样一个劲给我出各种各样的主意。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我三哥请缨去北平,如今威震辽东,你似乎还说过他是莽夫,说过我大哥倒霉?”
陈善睿突然重提旧事,杜中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然而,他在外头的时候出了名八面玲珑。甚至连面色都没变一下就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燕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一直都对卑职颇有微词,甚至几次在皇上面前提过太祖皇帝废锦衣卫的旧事。我打仗上头武勇有限。如今也是为皇上尽忠,可他为何容不得我,还不是因为我掌管的事情!至于我说过辽王莽夫。现如今我还是这么说,他再建功立业,那也是他自己的,可辽东那么偏远的地方,他还能不能回朝,还能不能为太子殿下助力?他自己是高兴得意了,可没想到长远。这就是莽夫,太子殿下还把这么个弟弟视为心腹,就是倒霉!”
一口咬定了此事之后,他便索性单膝跪了下来,那脸色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倘若燕王殿下不信卑职这心思。卑职可以另外留下效忠殿下的文书!若是殿下觉得如此仍不足为信,那卑职愿意将此前几样不为人知的劣迹报了给殿下知晓。倘若这些传扬出去,卑职不但身败名裂,兴许连这条命也都没了!”
尽管陈善睿对杜中已经有所狐疑,然而,听其这般赌咒发誓似的一说,进而又听到杜中说了几件自己确实没有听过的事,他虽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信了他的话。毕竟。听说此前锦衣卫指挥使滕青被杀就有陈善昭的手笔,他那个老喜欢标榜光风霁月的大哥对这种密探深恶痛绝也不奇怪。而杜中此人在打仗上头本事寻常,万一将来大哥登基必然落不得好,看好自己投靠效忠也是常理。固然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正人君子也要,旁门左道的小人也要。否则何谈兼收并蓄?于是,他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最终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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