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盛夏一过,转眼间便是八月中了。
相比前年皇帝高举屠刀,昔日朱门绮户又倒了好几家,而从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初,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都成婚的成婚,就藩的就藩,而皇帝更是在除夕之后传出了身体不佳的消息;打从四月间往后,整个京城却呈现出了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无论是京城还是各地,陆陆续续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什么广西瑶乱已平,西北局势大定,辽东女真互市贡马……总而言之,大多数人家都趁着如今这好时节嫁娶的嫁娶,议婚的议婚,好几家文官勋贵家里都添了丁。
而赵王府中,从宛平郡王妃王凌主持府里的事务开始,凭着那重罚重赏的手段,上上下下无不凛然听命。而世子妃章晗则是大多数时间呆在梧桐苑中,闲来书画琴棋自娱,偶尔接待接待各方来探望的人,日子过得悠闲而又平静,平静得她几乎都快忘记,内里家中有个宫中送来的不安分的宫人,外头还有个不知所踪,极可能落在有心人手里的宋妈妈,外加那个受过救助,如今却不知道躲在那儿的故韩国公府七公子。
然而,陈善昭既然说了一切都交给她,她自然不会再去想这些让揪心的麻烦事,只管一心一意地安胎休养,感受着孩子在腹中的伸展手脚和翻来滚去,心里那种母性的温柔自然不知不觉越积越多。只是,随着渐渐就快到瓜熟蒂落的日子,胎动便渐渐少了,她虽心中着实盼望那最后的日子,但少了那些从前每日间体味孩子大翻身的感觉,她却总有些不太习惯。
小半年过去,如今妯娌两个越来越娴熟,往来就不似一开始的客气,彼此间也能说些寒暄之外的话。王凌从前甚是讨厌贵妇千金之间常说些东家长西家短。而章晗对这些琐事虽有兴趣,但只是为了了解各家情形,因而在王凌面前自然从来不问这些,倒是常常拣对方的长处。问些定远侯从前的赫赫战功。而这些定远侯从前不说,可来往的故人却极爱说,王凌也是最爱听的,如今有了个听众分享自然乐意,再想着章家父子都是军中人,一来二去更多了几分亲近。
这一天,王凌从议事厅见了人回来。又照例到梧桐苑来坐坐。几句话之后,她看着章晗如今那沉重的身子,再想到自己这个月的葵水又准时来了,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焦躁。
平心而论,和她那几个亲戚姊妹嫁了人之后的情形比起来,她如今的日子可以说是再舒心惬意不过了。不用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不用和妯娌明争暗斗,就连那两位妈妈。也渐渐都对章晗暗自钦服。无论她接手家务后在下人之中立什么规矩,章晗从来不闻不问,倒是有一次她被几个欺上瞒下的下人气得犯了胃疼。还是章晗让人送了平胃气的麦茶和蜜枣来。唯一让她心里不自在的,便是她进门小半年,陈善睿只要回家都是在她房中,可却一直都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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