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像个失了心智的小鹿,只顾得眼前赶路,全然不知疲倦,每每走出十余里,在路旁寻些野果充饥,又自顾自地赶路。
他妄图用疲惫赶走身上的罪恶,他明知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应对这一切,但他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最为了当的,这并不是他所期盼的。
自矿场杀了章岂,而后杀了亭长、何一来等一众捕快,再到今日杀的这些山匪,闭眼一想,这不过前后两三个月不到,自己已然成了当初最为讨厌的样子,罪大恶极已然不是形容他人的,更是形容自己的——娄一边赶路边在心中默默念着。
娄一抬起头,眼前黄沙堆积,遮天蔽日,全然没有一点儿生机,但紧闭双眼缓缓睁开时,眼前又是一片山河锦绣,鸟语花香。
娄一望着那双杀了许多人的手,双眼渐渐地模糊了,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虚影,不再看得清是一双手了,只知道这还是一双手。
“我的心中为何如此焦躁,全身好似有一股气上蹿下跳,直在筋骨中逆流而上,扰我心智!”
前方有条河,娄一走近前去,将整个头浸在水中,那冰凉的河水浸透他的脸颊,方才觉着心中好受一些。
在水中,娄一缓缓地睁开眼睛,水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耻笑着他的懦弱,仅是杀了几个人便惊魂失魄般儿,便像条狗一般儿东躲西藏——再一看那人的神色,却是和娄一一个模样。
“我大概几岁了?”
“我想想——”
“大概十五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