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韵怔了怔,也只有府外的人会唤她一声曲夫人,叫她听起来却是格外的舒心。她仔细打量眼前这美貌的小娘子,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卫韵笑道:“小娘子,西平郡王的王妃不应是郑府的二娘子么?你为何要称自己是西平郡王妃?”
那女姝自信笑道:“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笑时靥边香辅微开,倒让卫韵想起了靥边同样生有浅浅香辅的郑媱,虽然两人是迥异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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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郡王再次愤然怒斥曲伯尧:“你曾在相国府为她授业六年,我实在不解你为何下得去手,哪怕留她一命,让她进宫......也比让她死了的好。”
话落良久,仍不闻曲伯尧答话,西平郡王追问,曲伯尧方缓缓抬眸,眸中映了修竹郁色,深泓得叫人愈发捉摸不定。他说:“看来,你并不了解郑媱。”
西平郡王一声冷嗤,咬牙道:“别跟本王说你了解,你不过是想为你的自私自利找借口来安慰你未泯的良心罢了。你不过是怕郑媱万一,万一得宠于陛下,再蛊惑陛下杀了你。”
“哦?自私自利?”曲伯尧谑笑道:“彼此彼此。那在我杀她之前,殿下怎么不来救她?殿下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将郑媱视作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呢?”
“她当然是我的王妃!”西平郡王斩钉截铁地说。
“喔——”曲伯尧点了点头,“原来殿下还知道郑媱是您过了文定的王妃啊。殿下您倒是一片真心待她,在她家破人亡的时候,为了保命,就与那顾家的小娘子——”
“你住口——”西平郡王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本王没有,没有,没有想过要负她,本王当时醉酒......是公孙戾,是公孙戾设的计谋,他要以不孝之名贬谪我!”
曲伯尧仍是笑,笑意和眸色一同加深,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用之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 顾家的小娘子虽是庶出,却一直被顾相溺爱,所以行事大胆,离经叛道,顾相都拿这个小女儿没辄......顾家的小娘子对殿下痴心一片,倒是乐意将身心都交付于殿下......”
“别说了!别说了!你住口!”西平郡王迅速失去了理智。
曲伯尧目中倏尔狠戾,上前两步咄咄逼视他道:“殿下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众人不知殿下活下来的缘由,本相知道;众人不知陛下贬谪殿下的借口,本相也知道;殿下的父皇斋戒期还未满,殿下就与那顾家小娘子媾和了!事后,顾家小娘子以死要挟顾相,顾相才尽心竭力地在陛下跟前为殿下说情,殿下才得以保命。因此,殿下虽被谪了,却保住了一条命,殿下与那顾家娘子一夜颠鸾倒凤的时候怕是早就将他未过门的王妃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西平郡王一拳朝他挥了过来,他忙抓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西平郡王面色狰狞,骨头一响,整个人被他狠狠撂倒在地。西平郡王不服,奋起后再次挥拳向他,却又被他扼住手腕。
他沉着阴郁的眸色,继续不依不饶地用犀利的言语刺激着他:“殿下快为人夫为人父了吧,殿下可真厉害,一个晚上就与那顾家的小娘子,珠胎暗结了......”
那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就成了最厉害的武器,挫得西平郡王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羞愤愧疚交加,西平郡王崩溃泣诉:“我不是故意的,是被人算计了,那酒水有问题,是公孙戾!是公孙戾的圈套,是公孙戾算计我,他要以不孝之名贬了我,我,我有想过要救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救她?”
曲伯尧松了手,任他跌在地上。“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怕死罢了。”音声飘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
那女姝被卫韵请进屋后,不待卫韵追问,便详实地娓娓道来,听得卫韵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说她是顾相的小女儿顾氏琳琅,又说到她与西平郡王有了肌肤之亲、怀了西平郡王骨肉、只差一个正式的洞房花烛的时候,竟不脸红,也不羞愧。
卫韵愣了愣,善于察言观色、巧舌圆滑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目光扫向顾琳琅怀胎数月尚未显怀的肚子,心底突然对对一切尚不知情的郑媱生出丝丝幽微的怜惜之情来,尽管她知道郑媱根本不爱西平郡王。
顾琳琅起了身,坦然追问她道:“曲夫人,可否带我去见西平郡王,我怕他一冲动会冒犯了右相大人。”眉黛春山,尽态极妍,又将卫韵看痴了,顾琳琅展颦顾盼时,眼中有西子剪剪秋水的波光。若说西平郡王为她照人的华彩而心动移情,卫韵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