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好久没有做梦了,我好像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回到了危机四伏的峪城。
朝廷久不派兵,峪城眼看就要守不住了。齐国和周国一直有停战协定,这场战争就是齐国单方面撕毁协定。爹爹说我们是中了“声东击西”的计了,魏国前一阵突然攻打周国,朝廷命令峪城的大部分兵力前往青城援战,也就造成了裕城兵力空洞 。加之,大周皇帝圣体抱恙,朝政由皇后之兄孙阜把持,孙阜和爹爹是宿敌。援兵久不至,是意料之中了。
城破的前一天晚上,爹爹很早从军营中回家,自个儿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爹爹完全不动筷,只是看着我吃。我催爹爹吃菜。爹爹却嘟囔说想多看看女儿。
第二天,城破,府中乱成一团。我锁住我的屋子,静坐在房间里,换上从京中寄来的郡主华服,画好艳丽的妆容,听着外间的嘈杂,桌上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匕首。
手上的黛螺突然掉落,我感觉到爹爹已去,我也该去了。我跪下,向爹爹的房间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我拿起匕首,当它刚靠近我的手腕时,它却被人抢走了。是,五儿。
五儿握着匕首,泪流满面地跪在我面前,“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爷已经走了,小姐不能呀。”
我本是想起身扶她,却感觉脖间一疼。在我眼睛发黑时,看到五儿微笑着对我说,“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替老爷和五儿活下去!”
我恢复意识时,不是在一片树林中,而是睁眼时看到巧云放大的脸。“姑娘,您终于醒了。”
她扶着我坐起身,我感觉到腰间还是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地摸摸腰部,巧云道:“姑娘,您前天夜里不是已经都歇下了吗?怎么出去的?您知道吗?王爷将您抱回来时,我们都吓惨了!您就像,就像,是…。反正比红蕖姑娘那天还要吓人。”
小姑娘估计觉得死很晦气,硬是将这个字眼憋了回去。我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巧云,王爷为我请了大夫吗?”
巧云摇头。看来,漓王的两次遇刺,绝对不是两次独立的事情。而且我和红蕖受了伤,都是不能请大夫,到底又是为什么?我和巧云正说着话,红蕖就进来了,她的手上还端着药。
我道: “红蕖,你也受了伤,怎么不歇着?这些事儿,交给巧云和巧兰就可以了。”
红蕖坐到我的床尾,将药碗递给巧云。“你搞清楚,我已经好了,你是刚刚受了伤。”
我接过药,喝了一口,皱起眉,“好苦呀!巧云,你帮我去拿些蜜饯来!”
巧云出去后,我将药端起来后一饮而尽。红蕖连忙出声制止我,我已经喝完了。我苦得抖了抖,“没事儿,我爹爹以前逼着我喝过更苦的药。”
红蕖道: “你是有事儿要问我?”
我将药碗搁在床边的矮几上。“没错!我如今也受伤了,你们是不是不该继续瞒着我了?漓王到底遇上了什么?派刺客来的人是谁?为什么你我受伤了,漓王却完全不敢请宫里的太医?”
“郡主莫要逼问红蕖,王爷吩咐过不许告诉您的。”
我坐起身子,却因为腰上伤有些扯得疼,又不得不靠回去。“红蕖,你们齐国的事儿,于我无关,我是不想多问的。可是,我如今知道夏阡在齐国,我只想这件事儿是否与他有关。你应该知道,我商婼在周国的身份。”
红蕖想了一会儿,道:“既然郡主逼问,红蕖便相告了。郡主回府后,王爷下令并不许请太医,而是私下让元狩去寻一位民间大夫。元狩刚刚出去,就又折了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位大夫。主子说,那位大夫不是普通人,而是周皇随行的太医。”
周皇随行的太医,所以说我看到的另一批帮助我们的黑衣人,或许也是夏阡的人?如此看来,夏阡不会是指示刺杀楚祎的人。“所以,到底,王爷为什么会遇刺多次,却要藏着掖着?”
红蕖道: “这几波人刺杀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听不大明白红蕖话里的意思,这时巧云拿着蜜饯进来了,我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捏了几颗蜜饯吃下,红蕖和我闲话几句便离开了。
巧云又要扶着我躺下,被我拒绝了。我都躺了一天了,现在头都有些疼了。“对了,巧云,我醒了好一会儿了,怎么不见巧兰和嬷嬷?”
“哦。今儿王府里有贵客要来,王爷说红蕖姑娘尚有不适,让她好好休息。红蕖就让巧兰和嬷嬷去前面帮忙了,留我照顾姑娘。”
“府里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贵客?你可知道是谁?”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贵客好像不是齐国人。”
那,这个贵客是夏阡无疑了。“巧云,你帮我打些水来,我想擦擦身子。”
巧云遵命出去,我脑海中一直想着红蕖的那一句话。如果,楚祎死了,得意的会是谁?我第一反应是楚灏。毕竟楚祎功高盖主了。可是,我排除了这个选项。红蕖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刺客之意不在楚祎,所以刺客也并没有打算真的杀死楚祎。但是楚祎若是受伤,全部责任就可以推给周国了。这样身在齐国的夏阡就危险了!
所以,不过是沛公舞剑,意在沛公。下这种命令的,不能排除楚灏,但是我不相信是楚灏,若是是他,他早就出手了,自个儿就会带着太医上门了。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我周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