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勋摊开手,表示什么也没听到。
崔丽格微微皱眉,直接踏进房门,原本漆黑的房间骤亮,床上什么人都没有。
更衣间的窗户半敞着,窗帘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呼呼作响。
崔丽格仍不死心,就连衣帽间也逛了,就是没找到温砚的人影。
“奇怪,刚才明明就有声音……”
周廷勋站在衣柜旁,看了一眼腕表,对崔丽格非要找温砚道歉的事没多大兴致,敷衍了句:“可能是野猫闯进来了。”
崔丽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忽然视线被地上一个金色的小夹子占据。
是一个领带夹,还是一个做工精细、U型镶珍珠的领带夹。
宴厅规模较大,分为两层,一楼供宾客喝酒应酬,二楼则是休息区,设有软座、吧台等娱乐设施,只有贵客才能进入。
刘总和本地的富商交谈着,见陆翊礼现身,热情邀请他加入聊天。
温砚则趁机混迹其中,寻求出去的通道。
刘总前半句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后半句说的是,我女儿托我送陆少一件大礼,特感谢你能来捧我的场。
阔太千金们推攘,温砚被迫朝前挤。
温砚不想被陆翊礼以为她对他的事感兴趣,又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顶着众多好奇的目光,刘总取出一幅卷轴展开,工笔人物描绘惊艳,最上方有工整娟秀的题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刘总也没料到女儿这么大胆,沉吟一会儿,虽有尴尬,却还是点出:“小女很仰慕陆少。”
“画的不错。”陆翊礼瞥了一眼,哪像来收礼的,闲适地抄兜一站,“多少钱肯卖给我?”
这人还是这副德行,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像是没什么事能让他上心。
别人以画大胆示爱的时候,他浑身都透着股不拘不束,半真半假地游戏人间。
送礼变成买卖,明摆着这祖宗不乐意。
刘总笑着打了个哈哈:“谈钱伤感情,陆少见外了。”
陆翊礼既不接茬也不应承,只说承蒙厚爱,搪塞了过去。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和稀泥:“刘总千金相看过没有?闺女大了不中留,可够您费神一阵,物色一个有才女婿。”
刘总的脸拉得老长,却也说道不来什么,众人轮流敬酒,也算翻篇了。
温砚正留心找着出口,陆翊礼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边,手里握着一个高脚杯轻晃,宾客朝他套近乎,他一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四目相视,他指给她一条明路,安全通道。
温砚悄悄溜走,拐到楼梯道,听见方醉方死的哼吟,男人的声音闷沉急促,女人娇喘吁吁。
可不就是崔丽格和周廷勋吗?
怪不得休息区双双不见人影,原来在这儿当野鸳鸯来了。
名立场男女光鲜亮丽,私下玩的比谁都开,自从撞见这一幕,想到旁人夸周廷勋君子风度,她都觉得可笑。
温砚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适当收敛点,毕竟人来人往的酒会。
等声音降下去,她折返二楼宴厅,掐算着时间,迎面撞上衣冠楚楚的周廷勋。
“砚砚。”周廷勋目光落在温砚身上,语调沉沉:“我送你回去。”
温砚侧头,“不用,我打车。”
然后就是沉默。
许久之后,周廷勋眉眼含笑,放缓了语气:“听话。我让小王送你回去。”
中央空调灌进来的暖风,呲得温砚心烦,‘啪嗒’一下放下酒杯,最终没有说一个字。
宴厅楼下,小王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温砚俯身坐进去,周廷勋没有出来相送。
车子行驶后,车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温砚面上保持微笑,“先生是怎样的人,你跟在先生身边那么多年,想必比我门清儿,对吗?”
小王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扣紧,却也心知肚明。
“我是周总的人,温小姐何必敲打我?那位可不是善茬,而且……”
只听坐在后座的温砚,把他刚才没说的话接了下去:“而且她是准周太太,捅破天也有先生罩着。”
小王没再吭声。
车内空气和氛围一样沉默,只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温砚看着车窗反光中的自己。
眼尾泛红,脸色苍白,甚至眼底带着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疲惫。
对,疲惫,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