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青玄真人十分痛苦。
只见青玄真人头顶囟门之上,一股白气萦绕直上,在头顶三尺垂下一朵橙色灵花,足足有海碗大小,但花瓣卷曲,颜色泛白,已有凋谢的模样。
在灵花的吸引下,窗外一缕缕天地灵气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由一丝汇集成一缕,一缕变成一团,像一团团乌云在静室内狂舞、盘旋。
在与空气的摩擦中,无数细小的电火花闪耀着。
一方静室中,有风,有电,有云,更有着压抑的氛围,完全是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师傅这是在干嘛?”方大宝不解地问道。
“小师叔,师傅的雷劫要来了。”云笛说道。
云笛虽小,见识却多。
“小师叔啊,师祖爷爷如今已是金丹境巅峰,却不圆满,根本无法结婴。每年总有这样的时候,雷劫来了,师祖爷爷都要硬扛过去。呜呜,师祖爷爷太可怜了……”
“雷劫马上就要来了吗?”方大宝问道。
“现在倒不会,现在只是热身!师祖爷爷说估计也就一两天功夫,要天意积攒到一定程度……”云笛一脸愁容,担心道:“师祖爷爷每经过一次雷劫,都要屋里躺几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呜呜,我真担心他老人家被雷劈坏了,他老人家都那么老了,呜呜……”
小娃儿说着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让人心疼。
两人正说话,静室中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平息。
一个苍老且疲惫的声音说道:“方大宝进来吧。”
“师傅啊,您没事吧。”方大宝进门便看见青玄真人一领褪色的青衫,腰间随意系着一条墨色丝带,身形略微有些佝偻,一脸倦容,哪有半分修道高人的模样?
似极了俗世中名利累坏的一介不举书生。
方大宝问着话,扶着青玄真人,嗓子有些哽咽。
青玄真人见这孩子一片关爱之心溢于言表,笑道:“不碍事,这都没到雷劫的时候。”
“这样不行呢,还没到雷劫的时候呢!”方大宝倒真是担心。
两人说的都是“还没到雷劫的时候”,但意思完全不一样。
青玄真人意思是“还没到雷劫,现在还算好的”,方大宝意思则是“现在都这样了,雷劫那不要挂了?”
青玄真人哈哈大笑:“方大宝,这只是一个雷劫,不是天劫,这些年不就这么过来了?”
“雷劫就这么吓人了……”方大宝嘴里咕哝了,“那天劫更不得了!”
“老道还算好的,我的两个师哥,嘿嘿……哎,老道没事的。”
“大宝儿听人说,您是一颗橙丹,比大师伯的灰丹,二师伯的白丹好多了,您一定能结婴的。”方大宝安慰道。
青玄真人含笑不语。
“我就说,橙色本来就和金色差不多嘛!我就分不清差别!凭什么金丹能结婴,橙丹就不行?这不公平嘛,师傅一定可以的!”方大宝絮絮叨叨。
青玄真人笑了,“你别管师傅的,你先说说有什么事?”
方大宝神神鬼鬼地从裤裆里掏出一个青幽幽的东西来。
老道眼拙,惊讶道:“你在山下偷了别人的包菜?”
“哪里啊——”方大宝哭笑不得,他一层层撕开外面包的树叶,一盏形状古朴的铜灯出现在老道面前。
只见此灯高约三寸,上部为一个椭圆形缸体储藏灯油,前端雕饰成鹤咀状,底座以镂空的铜丝编制,增添了几分轻盈与通透之美。
一阵古朴而沧桑,带着先天灵宝的威压顿时扑面而来。
“你吓死老道!”青玄真人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去道庭了?你把道庭老祖的‘癸水乾坤灯’偷来了?”
“癸水乾坤灯?”方大宝惊讶了,啧啧称奇道:“这名字够**!够霸气!”
在方大宝眼里,凡是带上什么“阴阳”“乾坤”“鸿蒙”“玄黄”字样的都是好玩意。
要偷就偷这种。
“师傅啊,大宝儿没去道庭,就是想去也不敢去,这是从玄元城的添香楼里偷来的!”方大宝解释道。
“你好大的胆子,真不知天高地厚!”青玄老道一脸阴沉,说道:“得赶快走!把这个处理了。”说着话,青玄老道拉着方大宝急匆匆往外走。
到了门口,给云笛一招手,喝道:“娃儿,把老道的那只凌风雕牵来!”
“您老人家又要出去啊!”云笛顿时噘着嘴,埋怨道:“你老要休息呢,雷劫就要到了!您还到处瞎逛!”
“要你管!”老道眼珠子一瞪:“一个吃屎娃娃,天天还管老头子。”
云笛的眼眶都红了,“师祖爷爷不听话!”
“老子一百六十多,你才六岁!老子吃的米都比你吃的糠多!凭什么听你的!”青玄真人骂道:“小兔崽子,和谁都不要说老道去哪儿了!别人问,你就说老道在牛角洞里闭死关。”
“好吧。”云笛耷拉着脸,委委屈屈答应了,还是辩驳道:“云笛没吃过糠,猪才吃糠!”
方大宝哈哈大笑起来。
一通斗嘴中,两人已经爬上凌风雕宽阔的背部。
老道轻轻一拍凌风雕脖子,凌风雕轻轻一挥翅膀,随即腾空而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