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蘼芜飞身开扇,只一招“春潮带雨晚来急”便结束战局。追风见她展开扇面,忽觉三丈以内,有无数银光晃动,登时数枝飞剑刺中他要害,身子往下一沉,一些儿响声没有便倒在地上不能喘气了。
聂蘼芜知道来者不是等闲的人物,趁着追风奄奄一息,火速逃离酒楼。
一个月过去,也没人向她来寻仇,聂蘼芜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她杀的是江湖中人,官府本就不怎么同江湖草莽相合,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某一日在凉州远思街上见一盲眼老妇磕头愿为奴仆,只求贵人能抬抬手帮她下葬儿子,众人围在一边看,聂蘼芜也最是喜欢凑热闹,有好事者掀开草席,尸体已经生了蛆虫,在骨肉间扭动。即便如此,聂蘼芜还是认出了死者就是追风。
她细想想,好像是听说过追风未落草前有一老母,但他的仇家从来没有找到过他的母亲。
那老妇说,她儿子和媳妇来凉州为她过生,企料儿子被仇家所杀,媳妇又难产亡故,她一人倾尽家产才把媳妇和小孙孙入土,实在没有钱财再给儿子入殓下葬。
聂蘼芜有些后悔,她难过得想哭,要是她那日不杀他,会不会他陪在追云床前,她就不会难产,一尸两命,这个老妇也就不必在生辰时如此悲痛。
师傅从前总是说,要她做事必要三思,她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当时就应该早早出手救下那姑娘,再给他一些小教训让他离去便是,非要出手要了他的命,毁了人家一家子。
聂蘼芜在老妇不远处的石狮子旁席地而坐,等到晚间众人退去,她走到老妇面前,对老妇道,她是个孤儿,今日一见老妇之面,颇有见到亲娘之感,希望她可以跟她回家,叫她侍奉晚年,她必定给她儿子风光大葬。
老妇对她感恩戴德,聂蘼芜就这样认了她为干娘,又殷勤地帮着她寻找九星白神医医治眼睛,三洞五湖之人虽然都医术高明,可聂蘼芜担心暴露踪影,实在不敢求助,怕被带回泪湖,也不能再给老妇人救助。
惹了一个祸事,这下又遇上了雨师律,聂蘼芜摇头,实在是祸不单行。
她又积极找了几日,实在是找不到他要的书籍。
聂蘼芜在九王府前求见,小厮问有无拜帖,她说没有,那小厮便赶她走,说九王府不是寻常人可以滋扰的地界,想要活命就跑得远些。
她只说,请小哥向内禀告是聂蘼芜求见,九王爷必会相见。小厮踌躇半日,要是进门禀告,这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民,扰了王爷清休,他再来几条命也不够浪费,可若是耽误王爷要事,他也没有胆子承担。
聂蘼芜看穿了他的心思和慌张,暗自骂道雨师律对待下人都如此严苛,害得小厮都不敢和他回禀消息。
“小哥只需禀告,若是九爷发怒,小人自会一力承当。”
“那……好吧。”
他噔噔入了府门,聂蘼芜等了几刻,有人方才来叫她入府。
房中放了帘幕,挡住了正在午憩的雨师律,从不甚清晰的帘幕后,聂蘼芜看见他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另一边,雨师律却睁开了眼睛,半撑着头眯眼看她。
他以前觉得女子穿着男装,叫人恶心,可男装穿在她身上,却有几分新的意思,府里除了逗他开心的几个丫头通房还养了男宠,有时候他们穿着女子的内衬走来走去逗他玩闹,他觉得也挺有意思,但是看久了也就没有兴趣。
比不上雨师乘歌,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总是看着一个人,也不会发腻。人家找男色,都往阴柔的找,他非得把眼睛扎在宇文仲弘身上,怪哉。
有时候他也会纳闷,喜男色这个癖好是不是雨师家骨子里的怪病。
聂蘼芜担心她还没说话他就睡着了,就叫了一声,“九爷?”
没想到她这一声就把他给逗乐了。
聂蘼芜摸不着路,他笑个什么?
“这回记得叫我什么了?”雨师律开口。
原来他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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