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从龙大的那些话里得到了些许启发。
他说她没见识,话虽不中听,却是实话。他与她讲了些律法及治罪的事,问她知不知晓,她确是不知晓。这些个都是警示。她若心里没底,日后逃家在外行差踏错,被人抓了把柄,或是被人唬弄了去,确是麻烦。
他又道谋生不易,她自以为有的一技之长根本算不得什么。她擅长的是女儿家最不好谋生的,而其他的技艺却又怕是比不上其他姑娘。这些她仔细想了,确是很有道理。
于是安若晨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个。她陪着三妹四妹及几位婆子丫环去寺院求签时,特意绕到了衙府那儿,妹妹们吃茶歇脚,她却似看风景般地将衙府门前的律鼎看了半晌。律例法规是刻在鼎上公示于众,密密麻麻,颇费眼力。百姓鲜有识字,鲜少有人去看。安若晨围着鼎瞧了半天,一旁候着的婆子不耐烦,安若晨只说这鼎制得极好,似是招财呈祥镇邪之物。这语调与安之甫如出一辙,婆子也不生疑。
回去后安之甫问起小姐们外出都做了甚,花了多少钱银,婆子如实以告。安之甫一听铜鼎居然招财呈祥镇邪,将安若晨唤了来。安若晨虚虚实实,真假夹杂一通说,从为何鼎为祭神之具到为何言说一言九鼎,再到香炉供神,庙院衙府前全都有大鼎等等,就连鼎上花纹皆有讲究。安之甫自然是没想到女儿关切的是律例法条,信以为真。唤来仆役,去订个金鼎,要摆在店中招财。
安若晨回房,细细背诵律例。哪些事当为不当为,会有何后果,她心里稍稍有数。
之后安若晨又以为自己绣些喜物为由,由婆子丫环陪着去了绣坊,与绣娘们说话谈笑。套问入工坊的一些规矩,其它城县是否也是这般。若进不得工坊的,绣娘们如何过活等等。那几日她跟着绣娘又学了些绣工,回到家来绣帕子绣衣裳。安之甫及各房都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出嫁做准备,倒也是没多留心。
安若晨打听的另一件事,是籍薄文书和规矩。她问管事婆子,她嫁到了福安县,是不是婚书与籍薄文书一道拿着。婆子笑她,将这里头的规矩仔细讲与她听。婆子管着买卖奴仆些事,这里头的门道倒也是清楚。安若晨东扯西问,倒也是弄了个明白。
原来,想要离家,她不知道的事还太多了。从前她全不知晓,当真是愚笨的。龙将军教导了她这些,却也不知他说给她机会是要何时。
安若晨不动声色打听,听说龙将军前段时日操练兵马太过劳累,近期频频在城中走动,甚至还去了附近各县各城游玩。还去了点翠楼喝花酒,又将各酒楼都吃了个遍。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各官员客豪绅相陪。就连安之甫都跟着去了两回。
安之甫其实巴巴着跟去也没能说上什么话,但他就是高兴。回得家来来吹嘘一番,说将军如何如何,在外头喝酒听戏都不算啥,将军曾来他们安府做客,那才是真正的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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