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很快就涂好了药,他也没出声提醒她。
竺玉绷紧身体趴在床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待到自己透不过气来,才慢吞吞抬起脸。
如此反反复复,小脸闷得通红。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委实忍不住了才问:“还没好吗?”
陆绥轻描淡写:“好了。”
竺玉准备起身,打算穿好衣裳回去。
男人修长削白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往上移了些许,“这是什么?”
竺玉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脑袋发晕,眼眶里瞬间漫上水汽,委屈的快要掉眼泪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着镇定,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她说:“纱布。”
陆绥似乎是信了。
懒洋洋帮她放下衣角,这孱弱的身体伤病倒是不少。
竺玉起身,慢吞吞整理好里衣。
待她回过头,陆绥却还在她的跟前,没有要挪步的打算,头顶落下的眼神实在难以忽略。
她捡起散落在床的外衫,拢在胸前,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
先生怕是已经来上课了。
陆绥笑笑,他很少笑。
每次笑都没什么好事。
“这衣裳穿着也麻烦,我怕殿下四肢不勤,不太会穿。”陆绥心眼多,不太信宫里真的能养出纯善的好人,若沈竺玉故意在这儿磨磨蹭蹭许久,匆匆赶回去上课,等先生问起,还不知她要怎么编排。
又会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平白叫人胡乱猜测。
竺玉冷着脸:“我会穿。”
陆绥也不是会伺候别人的人,好整以暇望着她,唇角扯起漫不经心的笑,“殿下穿吧。我替殿下看着。”
竺玉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她这双乌眸看着还像蒙了层淡淡的水雾,沁着红润的潮湿,委屈又可怜。
委屈的在发抖。
陆绥眼中是难以琢磨的神情,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水润润的眼,像是会勾人似的。
他本是个毫不通情达理的人,素来不喜欢她。
此时此刻都对她这可怜的样子生出些同情。
啧。
沈竺玉是不是每次都是用这样的神态望着学里的先生,若真是如此,脑子倒是聪明。
陆绥背过身,声音无端又冷了下来,仿佛谁惹了他 :“快穿吧。”
竺玉赶忙穿好了外衫,腰间的系带更是系得紧紧。
陆绥等了会儿,总算听见她的声音:“好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言。
李裴他们也没把这事当成大事,其实除了竺玉之外,脱衣换药委实没什么好扭捏的。
都是男人,谁也不比谁多出个东西。
该有的都有,各自也都不差。
李裴瞧见她回来时眼睛有点红,当即变了脸色,“陆绥欺负你了?”
竺玉摇头,闷声闷气:“没有。”
李裴脸色稍霁,得意洋洋:“晾他也不敢!”
他磨了磨牙,这帮人平时都只会来阴的。
李裴也不围着别人,闲着没事就来找她,嘘寒问暖,一会儿问腿疼不疼,一会儿问腰疼不疼。
秦衡在后头看得牙酸,忍着恶心同陆绥说道:“李裴不会有什么断袖之癖吧?”
同一个男人黏黏糊糊的算什么?
陆绥莫名想到自己方才瞧见的那片白得发腻的皮/肉,柔弱无骨的腰,腰臀间的弧度也是异常的……
陆绥回过神,面无表情:“不知道,你去问他。”
秦衡盯着看了半晌,发觉沈竺玉长得是真好看,她长得也不像皇后,五官轮廓没什么棱角,柔柔软软的,看着就没有攻击力。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素净的面孔,也有着惊心动清冷之美。
秦衡说:“说不定真是。”
他恶心透顶了断袖之癖的人,下贱又龌龊。
秦衡眼底的恶快要漫上来:“你说李裴为何平白无故对沈竺玉这么好?若只是巴结未来的帝王也说不过去。”
沈竺玉当不上皇帝。
她这个太子,背后没有任何能支撑他登位的势力。
若是周贵妃再生个小皇子。
他明儿就得从东宫滚出去。
周老将军手里握着七十万大军的兵符,军中威望甚高。
陆绥没有作声。
秦衡说:“怕是沈竺玉私底下给了李裴甜头尝,吃糖似的一点点吊着他。”
秦衡还没察觉到他说这些编排的话时,酸味都快掩不住了。酸了吧唧的,仿佛吃了两缸醋。
恨不能他才是那个被赏了甜头的人。
最好他能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