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口，却是始终也无法说出。只有两行泪满流，又似沉醉。

他的视线已经迷糊，也不知是那身后明月洒下的月光太过耀眼，还是这风太过猛烈、吹动了黄沙入其眼。

“爷爷他在哭？爷爷为何要哭？”

楚怡抬头，视线之下看到了远方的那道染血身影，看到了那一双眼中泪水噙满，看到那张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那已是不知喜悦、还是激动，亦或者是哀伤。

“公子”

浩光圣母蓦然之间一声轻咦，又是连忙伸手擦揉了眼睛。

只是这一声公子，并不是对风靖节所说。

众人惊咦，他们看到了在远方那道染血身影后，那一轮明月之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是风华绝代。

一名身穿白衣女子，立世与空。伸出手，触碰到了临近的玉碗，

这一触碰之下，涟漪大震大起。玉碗在一声轻鸣之中，瞬间化融、又刹那流遁与楚程身后。

一件玉衣披身，又是大起清光。

风靖节抬头，再抬头。看到的是那满身红线。

这红线的源头，来自于那一道出现的身影。

此刻，他的视线之中只能看到那超凡脱俗，绝代风华，又睥睨天下众生的白衣女子。

“公子”

寒冰仙子又是一声轻呼，仔细的看着身旁之人，又看向那远方的那名女子。

这身形，这样貌，竟没有一丝不同。只不过，一人是男、一人是女。她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雪谣前辈”

楚程音声哽咽，终于说出了这四字。

只是，他迟迟没有等来回应。

此方世间，随着这白衣女子的出现、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最后，被一道空灵的声音所打破。

这道声音很轻，却是响彻在整个沧海内境。

“沧海桑田，这风又是吹过了多少年？这我不知晓。我只知道、你的性命只有短暂的十年，若是十年之内你入不得玄，我便不会出现。你能看到我，便是说明、你已是证得长生。”

“雪谣前辈”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我已是听不见。你所见、不过是我神消之前，为你留下的最后一道画幕，你只需听我说。”

“有一事，该我说的说，该你做的便去做。”

“我不惜消散，也要将你送入天下之中。为的是让你能够有希望提早入得了玄，更为的是能够让你遇见那个人。”

“这世间很大，却也很小。只是有些人，注定会相遇。我不知道你何时会遇见她。但我知道，因我的存在，你面对她、将会失去一战之心。”

“你一定要记住，失败的人、终会失败。就算是反反复复、也依然会重滔覆辙。”

“你，是我认定的人。注定要替代我，替代那一位，以身扛起这诸天万界。”

“当你遇见那个人，不必顾虑我。我要你战胜她，我要你成为这世间，最为明耀的那团光。就算是那个人，也要在你面前失色。”

“记住，我要你战胜她！”

语落之间，狂风再起大作。这世间所有的红线，在这瞬间寸寸尽断。

也在此刻，风靖节双眸中的印红、瞬间消散、恢复了清明。

“雪谣前辈！”

感受到这风，楚程脸色蓦然大变。连忙转身伸手，却是明月不在，只是握空。

“雪谣前辈”

楚程在这一刻竟大哭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与雪谣前辈相见。今后，她真的无法再出现了。

她就像这人间的四月天，让他坐望江湖之间，不用顾心那炎热酷寒。

她的消散，是四月的离去。尝尽此间炎寒。

哭泣声许久，只是在一声剧烈的咳嗽之后。

远处的众人看到，有人举起青锋邀明月。

又是一轮浩光圣月，化与人间。

人们看到，明月之中、那人挥了挥袖，星辰铺此间。

有一道声音带着哭腔响起。

“我的山水已落于你眉间，你可敢入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