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想要偷吃糖果、却又害怕被大人发现后遭到责难一般,闪电般地从盘子里夹起了一块西红柿塞进了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那兄弟就这样重复着这种叫人觉着古怪的动作。
尽管交代了那饭馆老板,但两盘子新鲜蔬菜的分量依旧很少,不过几分钟就叫那兄弟吃了个精光。我和江宽就招呼那饭店老板过来结帐,也好早点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中途兵站。
那老板就一脸没睡醒德行的走了过来说一盆子拉面五十块、一盘凉拌西红柿算一百然后那清炒圆白菜算一百,一共二百五十块。
我差点子就把桌子上的盘子砸那男人脑袋上去!
我们吃的是金子啊?
几个西红柿一棵白菜还有一盆子面条就要二百五?
黑店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吧?
真拿着我们当二百五?
估计是见多了我听见价钱后的脸色和眼神,那男人就说你们别觉着奇怪。
一箱子六十个西红柿拉山上来,能剩下十个完好的就不错了,这本钱我不能不算。
一筐圆白菜拉山上来,除了拳头大的一棵菜心能吃其他的都成了黑色,这本钱我也不能不算。
还有这煤和焦炭是高价从过路司机车上买的,这价钱你们也知道。
我挣这几个钱不容易……
我看着那中年男人,我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能够在这种荒山野岭里面开店的人,几乎都是一些退役军人或是道班的职工家属。若不是逼着急了,谁也不乐意在这种半个月来一趟生意的地方生活。
毕竟这高原上、尤其是在高山上时间待长了,内脏什么的受到的损害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他们也是在拿着自己的小命换个活路……
我和江宽就从身上掏钱,然后我和江宽就彼此瞪眼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我没多带钱,你身上有么?
我们原本就是出来执行个护送的任务而已,身上的装备倒是都带整齐了,可是这人民币却都只带了个烟钱而已……
也就在这时候,那一直不说话的兄弟猛地就开口说老板,我这里有钱。
那兄弟就拉开随身的背囊掏出个塑料袋,从里面一把把的朝着外面掏钱。都是用橡皮筋扎好的,一小叠一小叠。
我和江宽都能看出来,那就是一个边防军士兵的津贴。
他们在高原上领取了津贴,却从来没有花钱的机会。
每个月,从运输给养的车上取回必要的个人用品,司务长自然会从津贴里面代扣购物的用度。
然后,那些津贴就扔在了兄弟们的个人物品厢里面,就像是一张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我们到了山下的长途汽车站的时候,那兄弟就再次的从那塑料袋里面掏钱出来买票。
还是一次将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很迟钝的选了几张钞票递进了窗口,再那么木衲的站在车站外面等着汽车出来。
他没有看我们一眼,没说谢谢。
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一眼久违的世界。
他就像是一株孤零零生长在戈壁中的胡杨。
尽管茁壮,但却永远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