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锦来说,这样被人求着办事的。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
周梦臣只能心怀忐忑的在外面等着。
黄锦不可能将嘉靖叫醒。所以,只能等嘉靖起来。而周梦臣只能看着日头,品味春日之漫长。
嘉靖的一场春睡过去之后。起身之后,黄锦小心翼翼地给嘉靖梳着头发。将刚刚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嘉靖。嘉靖听了眉头一挑,说道:“周梦臣而今识趣了。”
一年有二百万两的进项。这对嘉靖来说,也是一个大数目。
嘉靖怎么肯让。
所以,他早就想找个办法将这笔钱的处置权给弄过来。他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他有的是办法,不管这笔钱是在大同还是在户部。甚至他在乎的也不是这一笔二百万两,毕竟今年户部缺钱缺得厉害,未必不能先将这笔钱,让户部用。毕竟他嘉靖皇帝,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但是来钱的渠道,将来一定是宫里的。
正如周梦臣自己说的。罐头作坊的经营模式。与宫中在外掌管的产业,如江南织造,景德镇的瓷厂等等相似,而六部之中这样的经营模式少有的。大概也只有军器监。
嘉靖不觉得罐头作坊能跳出自己的手掌心,无非是将来如何与外廷分润而已。
当然了,周梦臣自己献上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嘉靖真下手抢自然能抢到的。毕竟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只是到底是要与户部有些争执的。而周梦臣是创始人,他献上之后,岂不是名正言顺。省却他一些手脚。
只是在嘉靖心中,周梦臣不是这样爱讨好自己的人。
嘉靖问道:“周梦臣有什么事情吗?”
黄锦说道:“无非是想回大同。”
嘉靖轻叹说道:“他就那么想复套?”
这个话,黄锦可不敢接茬。
他与周梦臣的交情,说上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了,这种敏感的话题不敢胡乱插嘴。就当没有听见,细细给嘉靖梳理头发。
嘉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下午有什么事情?”
黄锦说道:“今天下午,两位阁老来宫中商议六部人选。然后是孙真人进京为陛下讲经。”
嘉靖看了看日头,说道:“还有一点时间,让周梦臣进来吧。”
“是。”黄锦说道。
片刻之后,嘉靖已经梳洗停当了。周梦臣也进来了,行礼过后。嘉靖问道:“你说。宫中的人不适合掌控宫外的产业?需要培训一下?”
周梦臣说道:“正是。”
嘉靖说道:“宫中太监掌控宫外产业,有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没有见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说?”
周梦臣一愣,心中暗道:“苦也,这一下子将人得罪透了。”
嘉靖对宦官压制得很厉害,所以终嘉靖一朝,没有什么权阉。即便黄锦的权势虽大,放在大明其他时候的权阉,如刘瑾,魏忠贤等人,那还是属弟弟的。太监被压制,不能出外监军,不能出外镇守。唯一例外的也就是周梦臣这里的。
而且看样子,周梦臣这里也是特殊情况。等什么时候周梦臣离开大同镇。估计监军也会撤了。
所以太监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外经营产业。
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在嘉靖这里一发挥,就变成有事情了。
让周梦臣进退两难。说是,也就是将大明的太监都得罪透了,砸饭碗的事情,岂能不得罪人。说不是。那就是周梦臣自打嘴巴,而且在嘉靖这里也留下了胆小怕事的印象。
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怎么不敢说?”嘉靖语气舒缓,就好像在问今天吃了没有一样。
周梦臣心中一横,暗道:“最坏的决断,也好过不决断。”周梦臣调整心情,说道:“回陛下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臣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臣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宫中的人,就是科举出身的人,也不适合提举这方面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在掌管这些产业的时候,都是要做些培训才是。”
周梦臣一杆子打开,扩大打击范围,将问题不局限于太监身上,希望能用这种方式,与太监有所缓和。
只是文官出身的人,根本不想管这些事情。毕竟这次非待儒臣之道?而太监也就这一个出路。到底能不能成功,周梦臣也不知道。
嘉靖倒是来了兴趣,说道:“此话怎么讲?”
周梦臣说道:“陛下,劳心者治人,劳身者治于人。只是治人之道,因事不同,因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陛下熟知治道之优劣,当知臣没有妄言。”
“不错。”嘉靖来了兴趣。嘉靖的帝王之术,本质上也是一种管理学。他自然理解周梦臣说的。不同事务要有不同的管理方法,说道:“不过,区区一些作坊之事,有什么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