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叹息一声,说道:“真到了这个地步了。”
万镗说道:“徐阶这一刀,又快有狠,实在是----”万镗说到这里,站起身上来,向严嵩行了一礼,说道:“下面的会我就不参与了。只是我得恩相照顾这么多年,临行之际,却也有肺腑之言,呈上。”
严嵩说道:“万兄,请说。”
万镗说道:“凡是有始有终,此天命也。我万镗而今也马上七十岁了,而恩相又大我几岁,这天下已经不是我们的天下。恩相你也要早做准备。”
严嵩闭上眼睛,说道:“也罢,你去吧。不过你放心,此事最多不过乡居而已,绝对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将来我老了,回家还要你招待的。”
万镗说道:“那万某在进贤等候恩相大驾。”随即万镗目光扫过严世蕃,赵文华等几个人,眼睛之中似乎有一丝丝的讥讽。随即大踏步走了出去。
万镗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很有志气的,否则也不会因为上书言事触怒嘉靖,落得个乡居十年之久。他一辈子,起起落落数次。很多事情,几乎是一眼看得明白。他知道,定然是有人与徐阶那边通了消息。却不知道是谁。
却也是有怀疑目标的,就是严世蕃这些人。他很久之前,就给严嵩说过,严世蕃等人做得太过了,即便是要钱也是有度的,享受也要低调一点。但是严世蕃从来不在乎,可以严东楼的奢侈无度,整个北京城都出了名了。相传严东楼的女人太多,很多女人困于深闺之中,饥渴难耐,居然当街劫持青年男子。一夜之欢,就让这男子形容枯槁。大病一场。
万镗也是数次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斥严世蕃。
他疑心就是严世蕃做的,即便不是也是严世蕃的暗示。
不过,疏不间亲。他即便在严嵩面前告状,也没有什么用处。此刻他心中冷笑道:“我看尔横行到几时。”
万镗走后,这一场会议气氛有一点点的低落。严党之前,还没有这么大亏。
严世蕃说道:“父亲,今日之事,如果不还以颜色,天下人如果看我们。”
严嵩声音依旧是那么迟缓与含糊,说道:“你的意思是?”
严世蕃说道:“兵部尚书聂豹,拿他开刀。”
“聂豹在兵部时间长了,我观几次动静,陛下也有换人的打算,再者江南那一摊子事情,区区百十个倭寇弄天下不安,这不是兵部尚书的过错,是谁的过错。”
“单单是这个恐怕不够吧。”方钝插了一嘴。
严世蕃冷笑地看着方钝,说道:“不够,还有。欧阳修都能扒灰。聂豹就不能了。只要声势够大,总是能找到破绽的。而且杨博这个山西佬盯着兵部尚书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引他入局,看他怎么办?”
“倒是方尚书你。而今与周梦臣走得很近,却不知道方尚书有是新打算,是不是一山看着一闪高,觉得我严家棵大树不好了。”
方钝冷笑说道:“这是陛下的差事,我能做什么?难不成不给陛下办差。”
严世蕃说道:“是吗?我听说你们叔侄相称?”
方钝说道:“官场之上,总是逢场作戏,我听说,当年小阁老与周梦臣关系也不错。不知道而今见了吧,当如何称呼?”
“你------”严世蕃有一些无能狂怒地说道。
方钝作为老臣,可不惯着严世蕃。方钝有今天这个位置,固然有严嵩的提拔。但是也凭借自己的真本事的。即便没有严嵩的提拔,方钝或许做不了户部尚书,但是侍郎什么的却也没有问题。
他与万镗不一样,万镗是严嵩的嫡系。而方钝没有了严嵩未必不能继续在官场上混。而且大家都是明白人。方钝或许刚刚来的时候不明白,看了万镗的举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了。
更是鄙视严世蕃。
“好了。”严嵩忽然大声说道:“到此为止。”
严嵩一说话,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严嵩语气放缓,略带含糊地说道:“仲敏说得对,我们都是给陛下办事的。陛下的事情,就是第一等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搁了。这是最重要的。主次是要分清楚的。仲敏啊。”
仲敏就是方钝的字。
方钝立即起身行礼说道:“恩相。”
“我听说,户部要有大动作了,是关于钱法的。”严嵩和颜悦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