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熟田,重新开垦也不困难。而且周梦臣军事化管理屯耕百姓,并且明确告诉他们这一季粮食是他们明年的口粮。所以下面人都卖力气,即便有一些困难也没有说。
毕竟周梦臣给的支持也够了。
至于大同周围原来到底有多少土地开垦,反正官府数字,整个大同有屯田二万五千顷。那些隐藏不报的私田有多少,或许永远查不清楚了。
周梦臣也没有去查的想法。反正他手中的地契其实都是当年卫所土地的总和。
丰城侯说道:“你准备从什么地方下手?玉林旧城吗?”
周梦臣说道:“对,准备将浅攻进筑之策,广传天下,接着进驻玉林城,令京营一部留守,如果李叔放心的话,就如子文作为守将。只要留够了火药粮食,不管守多长时间都是没有问题的。”
“最担心的就是鞑子切断后路。但是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吗?玉林旧城距离杀胡口不过四五十里,这还是走了弯路,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里,可以说是烽火相连。这区区一段路,我看鞑子怎么切断。当年曾公以车阵攻鞑子,我觉得有一点风险,但是用车阵运输粮食,我就要看看鞑子怎么劫粮,我手中骑兵不多,但是堪用的步卒,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辛爱肯,这三四十里的山谷,我敢用尸体填满,但是鞑子敢吗?”
“如果鞑子不闻不问,那更好。今年一城,明年一城,不出三五年,就逼近了丰州滩。鞑子必须做出反应。”
丰城侯才明白周梦臣内心之中一些想法,说道:“浅攻进筑,不过是幌子。你根本的想法,是逼着鞑子来攻我朝之坚城?”
周梦臣说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用兵之道,存乎一心。”
丰城侯看着周梦臣,说道:“之前,宇内称你为名将,我口中不说,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过誉了。但是而今看来,你真有几分名将风范。”丰城侯沉吟片刻。说道:“这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鞑子不会围魏救赵,突入边墙之内。第二个问题,就是钱粮。即便不建到丰州滩上,也不是一笔小钱。”
“够打玉林旧城,破虏旧城两地吗?”
丰城侯所说的打,不是攻克两地,因为两地根本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人把守。而是如果在这里建城之中,鞑子必然与朝廷反复争夺。这其中的花费够不够?
周梦臣说道:“其实这都还不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总要说到前面。我只能说,我今年冬天都不会闲着,具体局势变化,还要看明年鞑子如何反应。白登山一战,鞑子不可能没有反应。明年必然有一场苦战。不过,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鞑子也就那三板斧,三板斧过去之后,主动权就来到了我手中了。”
“只是,这一件事情在朝廷之上如何通过,却是要叔父想办法了。我毕竟在大同鞭长莫及。”
丰城侯点点头,说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事情。”
周梦臣说道:“我闭上眼睛,就想起了曾公,又怎么能忘记啊?”
在大明,军事问题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仅仅为了打胜仗,而忘记了政治问题,那么曾铣就是下场。不管周梦臣这里有多方完全的军事计划,但是面对这个军事计划,真正有决定权的还是北京。
即便是朝廷通过了,周梦臣也要留心,随时担心会出现反复的情况,时刻需要两手准备。
从这个角度来看,周梦臣给自己设计的计划,之所以虚虚实实,其实未必是给鞑子给的,而是为北京政局变化而准备的,这个计划最大特点就是随即可以定。得一寸地,朝廷的战略优势就多出一寸,即便朝廷有了变故,已经到手的土地,也很难被放弃了。
不会出现将士们鏖战数年,一朝尽弃的下场。
也让周梦臣有灵活的身姿,随时准备应对北京来的种种乱命。
丰城侯说道:“这一件事物知道了。你该给徐阶吹风的吹风,不能光靠我一个人,还有就是你还是准备回京一趟吧。毕竟,这一件事情,干系重大,你陛下那里又是红人,你回京这一件事情比较好办。而且有些东西,你不时常维护,也会不在了。大明天下万方,重中之重就是北京。你不能疏忽了。”
周梦臣也明白。人与人的关系,远的香,近得臭,但是太远了。也就渐渐淡忘了。周梦臣为了维持他在嘉靖心中的位置,还是要在北京多多露面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