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此地鏖战近日,不分胜负。
虽然周尚文兵少,但是在周尚文老将的带领之下,可谓韧性十足。而俺答一天打下来,折算数千,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没有一口吞下大同镇主力的好牙口。
而且即便周尚文战事不利,随时可以撤退。
一日鏖战之后,俺答叹息一声,兵退三十里扎营。
此刻俺答进退两难。
进,战事艰难,即便胜利折损必多?如何面对明年战事。毕竟蒙古人少,想要恢复元气。不是一年两年了。退,无功而返。不仅仅无法面对明年的战事,他的威信也受道影响。
只是在俺答进退两难之间,却有人一望无前。
这个人就是马芳。
马芳带着周尚文抽调各部的五千精骑,这五千骑虽然不多,却是大同镇精华所在。
他绕行一百多里,从鞑子大军后面缓缓的靠近鞑子大营。
鞑子大营在下水海,乃是草原上的一个湖泊,这样的湖泊在草原之上,并不少见。湖泊附近水草丰盛,是一个能够屯驻大军的好地方。而且此地距离边墙近百里,距离鞑子的核心要地,丰州滩不过三百里上下。
已经算是脱离了双方交错的边境地带。
这一番征战,虽然短短数日,但着实辛苦,各部都忙着放马,养膘。再加上这些年来大明出塞之战,少之又少,再加上在边墙下一场大战,俺答觉得自己啃了硬骨头了,而明军损伤也不在少数。
他们大多数人也不觉得明军有追过来的勇气。虽然对东南方向,放了不少探马,但是在自己背后,也就是西北丰州滩的方向,就没有安置多少人了。
再加上鞑子扎营一向是很烂的。
当然了,这是明军眼光。
马芳在后半夜靠近鞑子营地,他将带来的所有将领叫在身边,说道:“我们现在处于鞑子大军之间,一旦被发现,今日必死无疑。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从鞑子大营之中杀出去。”
马芳说道:“而今距离日出大概有半个时辰。是鞑子防备最松散的时候,我为锋矢,你们都跟在我后面。有进无退,凡是落马,掉队,大军不会回顾的。诸位保重。”
这些被挑出来的将领都是精兵强将,此刻依然有些口干舌燥。
与鞑子正面厮杀是一回事,而今突击十倍之敌,是另外一回事。这种在钢丝绳行走的刺激行为,也让很多将领觉得心脏承受不住。不过,这个时候,也知道后悔也不行。只能跟着马芳杀回去,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于是齐声答应一声。
马芳在前,牵制战马,走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之上,天空还是黑的。远处的火把,火堆都是有气无力的散发最后的热量,甚至有好些火堆都熄灭了,大抵是鞑子觉得天马上就亮了,一不值当再添柴火了。
天空泛出一丝鱼肚白。
马芳对这里的天色太熟悉不过了。
因为正要说起来,这草原才是他的故乡。
在他十五岁之前,都在草原上渡过的,只是而今想起来,都是满腔恨意。汉人牧奴在草原上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整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日落了也未必能休息。
不过,正式这样的经历,让他太清楚草原上的日出是什么样子的。在第一丝鱼肚白出现的时候。
马芳立即知道时机到了。
翻身上马,纵马直冲鞑子营地。
鞑子营地外面只有草草支起的栅栏,连壕沟都没有挖。里面更是一个个帐篷延绵数里之远。
马芳根本没有对这栅栏做任何事情,仅仅一夹马腹飞一般的冲进了鞑子营地之后,他身后的亲兵才将栅栏拉开,推倒,让五千骑兵跟随他杀了进去。
如果说,鞑子没有发现马芳是不对的。
因为,正如同马芳熟悉草原一般,大部队老鞑子都是在马背上渡过一生的,故而他们对马的一切,太熟悉不过了,其中包括马蹄之上,几乎在马芳率队急驰的一瞬间,不知道多少鞑子反应过来了。
有大队骑兵冲了过来。
只是,鞑子反应速度太慢了。
当然了,也不算慢,如果鞑子外围营地,能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两刻钟,就是另外一个模样。
只是万事都不能假设。
如果鞑子营地,戒备森严,城楼林立,不管周尚文与马芳都不会尝试这一次冒险出击。
所以,马芳冲进鞑子营地之前,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准备,才铺平这一条胜利的道路。不过,即便如此这一条胜利的道路,也是不好走的。鞑子营地杀进去容易,杀出去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