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就有了赋役滥发,或者赋役不均等等事情。让人家破人亡。
赋役就是百姓自带干粮无偿的为官府劳作。从而衍生出种种费用。可以说,最基层的县衙,很多都是从赋役上捞油水,才能满足上上下下的胃口。
而赋役本身就是无形的劳作。其中上下其手,太容易不过了。让下面人多干几天活,百姓也只能从了。毕竟这些事情告状都没有什么证据。
如果赋役折算成为工钱。那么大明六千万人丁,已经黑户额外增加的赋役时间。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未必就比海关赋税要少了。
别的不说,五六十年代的农田水利建设,几乎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的。二三十年下来,真做到了将中华大地变了一个样,几乎所有的土地都有完善的水利工程。
如果这些工作量折算成钱,将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数字。
总体来说,赋税问题的难度,是小于赋役的问题。而赋役问题的难度又是小于土地问题的。毕竟已经侵占过的土地,让人再吐出来,简直比杀人还难。
张居正也算是安心了。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周梦臣说道:“此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张居正说道:“你可知一条鞭法?”
周梦臣心中一动,果然张居正如同历史上一样,看重了一条鞭法。毕竟一条鞭法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可以说在成化年间就已经有了雏形。这嘉靖初年也有人推行过,只是都是以省为单位。而且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周梦臣说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一切赋税折银,一体缴纳。公私两便。”
张居正说道:“正是。”
周梦臣说道:“这个我也想过,却有几个难题。第一,百姓手中哪里有钱。百姓从来是卖了粮食才有钱,而青黄不接的时候,与秋后粮食价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如果硬要用银子交税,恐怕这价格浮动会更厉害。恐怕仅仅是肥了粮商。”
“第二,一切赋税折银。真的能保证,今后这些赋税不会重新加上去。如此重新增加这些赋税,就等于对百姓加税了。”
“本来还有火耗问题。而今一切用银元,铜钱,算是解决了一个。”
张居正听了,说道:“飞熊已经,计将安出?”
周梦臣说道:“要解决第一个问题,却也不难。只需在全国建立一套官仓体系。叔大有心,这一次户部改革的时候,就可以先试行一二。第二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可以说,今后定然会加上去的。所有有些赋税,并不是合并得越少,越好。或许保留几个重要的税目。或者仅仅是合并征收。而不核销税目?”
著名的黄宗羲定律,说的就是这个问题,意思每一次赋税改革,都会降低农民负担,但是很快就会反弹,农民负担会迅速超过改革之前的负担。
所谓“积累莫返之害”。
张居正一时间觉得头大。
建立一套遍布全国的粮仓体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思考合并赋税之后的问题,这的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张居正看着周梦臣,心中悠悠一叹,暗道:“果然,宰相必出于州县,我在翰林院坐了十年冷板凳。固然有今日的地位,但是在很多事情上,远远是比不过周梦臣的。甚至永远都比不过周梦臣了。”
张居正内心深处,对周梦臣其实并不是太服气。甘为周梦臣之下,是政治上的一种有利选择,而不是真心服气,愿意为周梦臣的副手。
毕竟,天下有能力的人,即便表面上似乎很谦逊,但是骨子里都是心高气傲的。张居正更是这样的。
而今日,张居正忽然觉得有些服气了。他服气的并不是周梦臣的学问,毕竟张居正是一个实干家,对于儒学各种学说,并不是太在意的,有些人评价张居正,说他骨子里是一个法家,就是因为这个。
他服气的是周梦臣处置政务的能力。
这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同样看到了一条鞭法,周梦臣的思考,就比他深入比他完善。张居正自然有几分灰心与服气了。
只是,张居正并不知道。周梦臣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正是因为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在明朝的历史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对一条鞭法的分析,林林总总的,不知道有多少。
周梦臣当时看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但也没有记下来多少。这几条还是根据印象,一点点的倒推出来的。只是后世诸葛亮的角度一看,自然让张居正佩服周梦臣的先见之明。甚至怀疑起自己。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