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又是主客。可以说夫上妻下。
这个卦象总体上来说,就是说明一个人巅峰期已经过去了,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所以是阳尽阴生,这个时候,就要振作精神,重新雄起,否则是不可长久的。
徐阶不是太信鬼神之道。但是这个卦象说道他心里去了。
如此一来,徐阶才决定急流勇退。
但是退也是讲究怎么退法。
徐阶要安排好自己,乃至自己子孙的后半生。他想要的东西,自然要从周梦臣这个得到。
徐阶说道:“我怎么想不重要,你就当我是一时冲动。你而今可以选了,选弹劾袁炜,那么咱们就朝廷上见个真章。如果选另外的。就看你的诚意了。”
周梦臣还用选?
根本不用选。他其实也不想与徐阶对阵,太老奸巨猾了。周梦臣在政争上对徐阶甘拜下风。他自己觉得自己有些手段,但是他的那些手段,在徐阶面前都不大够看的。
如果徐阶愿意退出,这是周梦臣想都不要想的好事。
周梦臣说道:“首辅要什么承诺。什么保证。”
徐阶说道:“我在首辅任上,也不是没有得罪人的。你要保证,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得翻我的旧账。如何有人要查办徐家,你要担着。”
周梦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徐公,我是可以一口答应下来的。到时候就另说了。所以今天给徐公说明白,徐公在任上所有事情,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担着了。有谁想翻案,我都按下去,但是这仅仅代表徐公,不代表徐家。”
徐阶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家门不幸,让飞熊见笑了。我回去之后,定然收拾门户。如果我主动整顿家门,飞熊可否高抬贵手啊?”
徐蟠在松江的种种行为,徐阶是有所耳闻的。但是毕竟是他的公子,他派人去训斥一番,也是不管用的。
周梦臣说道:“松江知府海瑞同意了,我就同意。”
徐阶说道:“那好。”此刻徐阶还不知道海瑞这一关有多难过,徐蟠不脱层皮是过不了的。他以为区区一个知府,他即便是不在首辅任上,收拾一个知府,也是抬抬手的事情。
周梦臣问道:“首辅要什么保证?”
徐阶叹息一声,说道:“也是为家门所累,我那逆子做的事情,我也 知道一二。都是为了钱。我倒是不在乎,而今退下来的。总要为子孙谋一个生计 。久闻飞熊是点金妙手,可否指点一二。”
周梦臣这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要钱吗?这还是比较简单的。
周梦臣沉思片刻说道:“而今江南 财赋都在海贸之中,如果想求一生计,还是向海贸上求。不过,徐家想来不善于经营海上。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但是如果真能成功,将来富可敌国,也未必不能。”
徐阶说道:“愿闻其详?”
周梦臣说道:“糖。而今朝廷通西洋的大宗货物,茶叶,盐铁,瓷器,丝绸,药材。在我看来,其中糖的潜力最大。而今广东,福建,虽然都有糖出产。但是数量不多,品味不佳。而台湾,湿热多雨,最适合甘蔗生产,而今多有荒地,更有东海卫守护,地广人稀,如果阁老能迁数千上万口开荒种甘蔗,然后熬制成糖。直接出卖海外,简直是一本万利。”
周梦臣所言是真的商机,台湾郑氏糖业就是财政收入大头。奈何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只是怎么赚钱,但是赚钱也是需要资本的。
在台湾上种甘蔗,规模小了,根本没有什么用。但是规模大了,根本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而徐家是玩得起的大家族之一。而徐蟠这个人,客观地说,他也是有一定的经营能力的。在徐蟠主持之下,徐家敛财。其实不单单在土地上,还在商业上,仗着徐家的政治地位,搞一些垄断市场的行为。
而周梦臣也希望徐家能做一个表率,让江南世家开始开拓海外,这当他们经济上与海外不可分割的时候。那么在政治上了岂能不支持周梦臣的还海洋政策。
徐阶没有细问,说道:“等我回乡之后,还劳烦飞熊派人指点一二。”
周梦臣说道:“好说,好说。”他忍不住问道:“阁老,你就那么相信我?”
徐阶哈哈一笑,说道:“我不是相信你,今日之事,而今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为外人所知的。另外,我不信你,也要信得过叔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