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胆子自然是大的,把画儿架起来,却见扶着皇后上前来看的并不是以前常见的宫女,不由猜疑了起来。皇后其实还年轻,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平常有所举动,只是虚搭着宫女、太监的手而已。
据若望亲王所说,也只有在皇后穿着厚重的大礼服,行动着实不便的时候,才会用两个人左右相护。今天皇后穿的虽然是会客的衣服,却没有那么厚重,依然是两个青年女子扶着。传教士来华日久,已分得出少女与妇人装束的不同,更是暗生警惕——这位夫人是什么人?
要知道,举凡传教、传销、推销,最忌讳的就是目标周围有持不同意见者。本来只有一个人,忽悠忽悠也许就能成了,如果再添了一个有敌意的人来唱反调,事情往往就没有一个好结尾。
又把知道的情报想了一想,再悄悄估计了一个两个青年女子的年龄。正犹豫不决间,听到皇后问:“你们看怎么样?”
穿大红衣服的那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女子道:“媳妇儿在宫外也常听说西洋人画技写真,只是不太懂这西洋画,倒不好妄下评断了。却有一样儿,画得倒是很像。”
媳妇儿?传教士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你既喜欢,叫他们闲下来也给你画一幅如何?”
“媳妇儿谢过额娘啦。”
靠!额娘这个词传教士还是听得懂的,综合两位结婚的公主已经离开京城,再看年龄,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竟然是太子妃?传教士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如果这两个女人都信了教……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传教士告诉自己,要从容从容,不能太着急了。鞑靼人的皇宫,崇尚从容舒缓。竟是生生忍下了传教的话头,转而说起画像来:“皇后陛下对这两幅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请您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修改。”
最大的不满意就是背景单调呆板,淑嘉沉吟道:“我已经与皇上说了,再画几幅行乐图,要把公主们也画上,你们准备一下。但是,要保密,画稿不可流传出去。今天先把话留下,得了闲,我自打发人去叫你们。”
确认了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传教士连忙答应了,不要急在一时。
小心地退出了坤宁宫,听到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说:“大嫂……”
传教士掏出块洁白的手绢擦了擦额头,刚才幸亏忍住了!另一位年轻女子居然也是皇帝的儿媳妇。
传教士们会议讨论,一夫一妻不足以彻底打动皇后,那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如果她做了母亲,当然是子女!
杀手锏来了:“只有婚生子女才有继承权。”
然而,按照他们的理论,只有妻子才是合法的,只有妻子生的孩子才是婚生子女。弘晰的身份就尴尬了,传教士们也是变通,熟知此地风俗如此,暂且不欲溯及既往,把“庶子”这种身份先默认含糊了。等到尊贵如皇帝信了教,假以时日,风气自然大变。只是眼下却不宜露出这一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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