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厨房拿了两个碗,把菜一样分了一半过去放好了,坐在桌子边悄无声息地开始吃饭。
他是真饿得不行,一路走过来,翻墙拆窗户做饭,一套做下来前胸都贴后背了,连喝了四五碗粥才缓过劲儿来。
“不。”孙问渠突然在沙发上说了一句。
“嗯?”方驰转过头,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的,梦话?
“我不。”孙问渠拧着眉又说了一句,表情很不愉快。
连做梦都跟人拧着劲。
吃完饭方驰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关上厨房的门之后才开水把碗筷洗了。
看着厨房里给孙问渠留的菜,他一边琢磨着是该叫醒孙问渠让他吃还是留个纸条,一边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孙问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差点儿没刹住走出去的惯性,跟孙问渠鼻子顶鼻子地对上了。
“我操!”方驰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蹦。
“看着挺纯的一朵少年,”孙问渠笑着进了厨房,“脏字儿蹦得也很利索嘛。”
“吓我一跟头!”方驰瞪着他,“你不是睡觉呢么。”
“醒了,”孙问渠从碗里捏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那你吃吧,还是热的,”方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得去学校了,明天我过来给你修窗户吧。”
“你还会修窗户啊?”孙问渠说。
“补一根条子就行,”方驰边说边往客厅走,“不是我说,你这房子的防盗太够呛了,贼进来都不带喘的。”
“反正马上也不是我住了。”孙问渠笑笑。
方驰还没想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孙问渠的胳膊突然搭到了他肩上,接着人就靠了过来。
因为还在发烧,所以孙问渠的体温很快地带着椰奶香味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干嘛?”方驰赶紧回过头,孙问渠现在是个病人,他不敢直接把人给甩开。
“不去学校行么?”孙问渠说。
“……为什么?”方驰小心地抓着他手腕,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了下来。
“照顾发烧的奴隶主啊。”孙问渠说。
“我……”方驰咬咬嘴唇,“你要不打个电话叫马亮过来吧。”
“哎!”孙问渠笑着回了厨房,把菜给端了出来,“你去学校吧。”
“哦,”方驰拿起书包,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你给马亮打个电话吧。”
“再说吧,”孙问渠在桌子旁边坐下,“人亮子也不是我跟班儿,老婆孩子热炕头哦还没孩子,不过也快……”
“那你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方驰跟下决心似地说。
孙问渠冲他挥了挥手。
方驰没再说什么,开了门准备出去,孙问渠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知道么。”
“嗯?”方驰停下。
“真恐同和真直男不是你这样的,”孙问渠吃了一口菜,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见得多了。”
方驰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回手关上了门。
出院子的时候按习惯还是直接翻墙,不过孙问渠听了听声音,感觉这动静应该是摔了。
一个人对着没有开的电视吃完饭,孙问渠拎着没吃完的菜和一点儿猫粮出了门,比平时带得多,天冷了,过来蹭饭的猫比平时多了。
今天他想补补瞌睡来着,但一直也没睡着,就方驰做饭那会儿他睡着了,就是时间太短。
喂完猫他没像平时那样再逗一会儿猫,直接回了,打算吃颗药就睡觉。
他让方驰不要去学校并不是在逗方驰,他不想一个人呆着。
现在这状态不可能跟朋友出去,找马亮过来吧,一眼就能看出他有事儿,他现在还不想跟马亮讨论这些烦人的东西,想来想去,能找的人也就方驰了。
可惜方驰吓跑了。
又吓跑了。
挺好,可以送画了。
吓跑一次送张画。
吃饱了饭,又吃了药,洗了个澡之后他觉得舒服多了,回屋躺到了床上,正想玩玩手机就睡觉,电话响了。
老妈。
说实话孙问渠现在不想跟家里任何人说话,但还是接起了电话:“妈。”
“问渠啊,你大姐是不是去找过你?”老妈问。
“嗯,找了,”孙问渠靠在床头,拿了个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脚照着,看着墙上脚趾分开合拢勾起伸直的各种影子,“怎么。”
“你怎么想的?”老妈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担心。
“我怎么想的重要么,”孙问渠说,“我怎么想的是最不重要的。”
“你不要这样说话,”老妈叹了口气,“你这样犟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告诉我爸我是他儿子不是他的作品。”孙问渠说。
“你不要老犟着这些!”老妈语气加重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爸爸不是说着玩的了!”
“哪次也不是说着玩啊,说送我进山三年不就送了么,也没开玩笑啊。”孙问渠皱皱眉。
“如果这次他真的断了你的经济,你就没有一点退路了,”老妈有些着急,“问渠啊,到时妈妈都帮不了你的啊!”
“妈,我就是活得太有退路了。”孙问渠轻声说。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