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的嗓音仍然有着疼痛的沙哑,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异常辛苦缓慢,即使是听,也能感觉到虚弱和痛苦。话说的客气,说的完满。唯独没有指责怨怼和情人间特有的亲昵,仿佛他们就只是交情普通的朋友,道个别就可以分离。
苏阑的眉头反射性的皱起。
这个女人,从来到他身边开始,就一贯的温柔清淡,像是房间里的茉莉,让人以为她会一直安静的守在那里。可是现在她要走。
苏阑明白症结所在,沈醉也表现的足够明显。那天被沈际的话激怒下的一句失言会让沈醉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苏阑始料未及。
沉吟了半晌,苏阑软下了声音,开口:“也好,如果阿姨担心我照顾不好你,那么你就先跟他们回去,养好身体,让他们安心。等我把一切都准备好,再去接你。”
把一切准备好?
准备什么?婚礼?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一场婚礼。
沈醉失笑。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头纵横在水泥丛林里的猛兽,也许会为了狩猎而潜伏,也许会暂时看来温驯的停留在某处,但是骨子里的桀骜和野性是无法驯服的。怎样才能让一头关于撕裂猎物的猛兽转而爱上清淡的瓜果蔬菜呢。
沈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荣幸,或者应该别无所求了,至少这个男人已经尽力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温驯的一面,虽然她还是被他的爪牙误伤,但幸好,也只是误伤。
对苏阑给出的台阶,沈醉不置可否,病房的门被推开,家人喧闹的声音就要进来,赶在那之前,沈醉对苏阑道别。
“你注意身体,保重。”
平淡的不像真的,沈醉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又被家人簇拥着离开。
在医院里住到身体完全恢复健康被假释回家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忧郁,不烦躁,不思念,甚至很少想起。
回到家里,沈醉只觉得就像是从前出行归来一样的自然,差别只在这次的旅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长。
家里的人似乎是商量过,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苏阑的名字,但也没有把她当成水晶玻璃,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热衷于给她介绍男人。
她依旧是能吃能睡,胃口好的像要把病中没办法享受的食物都补回来一样的好,甚至太好了点,被娘亲大人严令控制,不准她没有节制的乱吃小吃和零食,免得才出院没多久就又被送回医院去,丢人丢到家。
沈醉猜娘亲他们是担心自己面上逞强,心里烦躁,因而把情绪都发泄在食物上,产生了暴食症的倾向。但是前阵子所谓一个正常淑女的食量都是胃炎造成的假象,事实是,人家暴食症的程度才是她正常的食量啊。她只是想家,想家里饭菜的味道,想家乡小吃的味道,所以一时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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