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响起一声声闷雷。
床上人的呜咽被掩盖其中。
黑色的车被暴雨冲刷得黑亮,疾驰在盘山公路上。
雨幕太大。
雨刮器开到了最大,视线仍然一片模糊。
闷热的车厢中,女孩被人捂住口鼻。
血腥的铁锈味不断往她鼻腔里钻。
昏沉间,前车的尾灯刺痛她的眼睛。
她伸出手,不断想要抓住那圈模糊的红色光斑,却怎么也抓不住。
“别……停下……”
“停下来……”
“求你们了……”
压抑的哭声伴随着哀求声在房间里响起。
“小北?小北?”
方北在梦中胡乱挥动急于抓住什么的手被人牢牢抓在手里。
方北猛地惊醒过来。
刚醒来,她眼神呆滞,过了好几秒视线才聚焦在眼前人的脸上。
“小北,做恶梦了吗?”楚沁温柔地将方北脸上汗湿的发丝撩至耳后,关切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啪”地一声,楚沁的手被打开。
方北用了狠劲,指尖挥到楚沁的脸颊,在她脸上刮出一道不长不短的痕迹,隐隐渗出血丝。
方北低吼:“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楚沁捂着脸:“小北……”
“滚——”方北指着房间的门,整个人都在发抖,“滚出去!”
楚沁离开后,方北在床上坐了很久,才起来走到窗边。
她把窗开到最大。
任凭窗被狂风吹得噼啪作响,雨水很快浸湿房间地板,也将她淋得湿透。
十多年前的暴雨夜,她的父母葬身崖底。
她做过无数次梦,每一次在梦中想要抓住他们,每一次都是一场空。
她什么都没抓住过。
刚才是她唯一一次抓住他们。
但当她醒来,却发现自己抓住的是楚沁。
像是从云端急速坠落,狠狠摔落。
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比恶梦更可怕。
方北能容忍楚沁在方家出现,仅仅是因为她不在乎她。
在方北眼里,除了能爬她大伯的床外楚沁和家里的佣人没什么区别。
她对她最大的宽容就是视而不见。
但今晚之后,她觉得连这点宽容都是多余。
就在方北思考怎么让楚沁滚蛋时,一阵尖叫声突然打破了深夜的大宅。
大宅里的灯一盏盏亮起。
方北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口往下看。
楚沁躺在二楼平台,被方敬贤抱在怀里。
佣人们围在旁边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
*
楚沁凌晨从方北房间出来,不知怎么从三楼的楼梯上摔下来。
好在除了轻微脑震荡外,就右腿骨折比较严重。
打好石膏,楚沁坐着轮椅被护士推出来。
方敬贤去结账了。
等在门口的人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楚沁往诊室大楼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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