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将军抚了把颔下长须,笑吟吟的说道:“郡王妃,您是盛骏豪的嫡亲孙女,也愿意给我这把老骨头面子,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们这些做将士的,阵前生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要说明知道茹茹肆虐西疆,却心安理得的在北疆消磨辰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周大将军的结局,想必郡王妃也曾听盛骏豪说过?”
赵适微笑着在旁介绍:“这位曹将军,单名一个‘岸’字,字之泰。当年是与盛老太爷平级的同僚,沙场并肩多年,虽然不如徐老侯爷还有敖老太爷两位投缘,却也时常推杯换盏、相互戏谑。”
盛惟乔点了点头,先唤了声“曹将军”,复抿嘴一笑,说道:“将军所虑极是,周大将军英雄一世,却晚景凄凉,连带家眷也受牵累,身为边疆将士,心寒与心有余悸,都是理所当然。”
她看了眼赵适,话锋一转,“不过从曹将军与舅舅交好来看,显然曹将军也认为,不是说不沾任何庙堂之事,就能够避免步上周大将军后尘的?”
曹岸也不在乎赵适在侧,坦然道:“高密王毕竟是先帝爱子。虽然说密贞郡王据说十分出色,但一来不曾亲眼看见过,谁知道是否传言有所扩大?二来他忒年轻了,根基既浅,羽翼未丰,前途自是不如高密王,已经根深蒂固多年,来的稳妥可靠。”
“倘若这会儿朝堂安稳,驰援西疆乃是应有之义。”
“可如今西疆正牵动各方风云……要我们这些人冒着步上周大将军后尘的风险,为他出生入死,恕我直言:不是每个人都如令祖父那样坦荡磊落、不顾后果的。”
“实际上当年您亲生祖母过世的消息传来北疆后,盛骏豪也是追悔莫及,当场嚎啕大哭!”
“不然,他也不会对令尊偏疼多年,视若珍宝,甚至一早就回绝了让他子继父业上沙场的建议。”
“归根到底,就是觉得对不起您那个没照过面的亲生祖母,不是吗?”
“曹将军此言差矣。”盛惟乔笑了笑,说道,“虽则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却也有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正因为密贞年轻,自出南风郡,抵达长安未久,就已令天下闻名,连将军戍卫边疆多年,都有所知,可见密贞的出色,乃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密贞现在是羽翼未丰,根基浅薄,然而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只要借得诸位这阵东风,何愁不能飞入九霄云上?”
曹岸不赞成道:“西疆之危纵解,就算密贞郡王籍此磨砺出一支嫡系兵马,又在益州立下根基,于庙堂之上,归根到底还是过于薄弱了。”
这时候赵适已经走了开去,连带附近的士卒也都保持了一个比较远、听不到他们交谈的距离。
曹岸左右看看,索性就直说,“就算郡王背后有人,那位来头也是非同小可。但孟氏也好,高密王也罢,这些年来在长安的经营也不是白做的。想一呼百应的扭转乾坤……未免有些过于想象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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