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热火朝天的安置行李时,盛惟乔本来想去找容睡鹤商议她们三个在马车上讨论的对策是否可行的,然而这时候上一任刺史接到消息,带着文书印玺等物件过来同容睡鹤交接了。
这位前刺史是早就接了调令,只等交接完成就起程去赴任的,因为容睡鹤一行人人多东西多,路上还跟孟氏反复交手,走的特别慢,他是久等了的。
要不是朝廷考虑到西疆路途遥远,给的上任日期特别长,他只怕都要等不及先走了。
如今容睡鹤总算抵达,自然是不顾一行人箱笼尚未归置好,就忙不迭的过来把手续办好,以了却这件心事。
容睡鹤跟这位刺史素未谋面,不过毕竟是前任,对方年纪也大了,在西疆待了好些年,正事办完后,看了看天色,就邀请对方留下来用顿便宴,顺带请教一下西疆的情况……这情况虽然他随后也可以问其他人,且有文书可观,但到底不如在这儿做了二十来年刺史的老官员亲口讲述一番来的深刻仔细的。
本来那刺史还有点迟疑,因为一来他急着起程赴任,二来他不想掺合高密王跟孟氏的争斗。然而想拒绝的时候,瞥见进来给容睡鹤禀告一件琐事的仪琉,仪琉这时候忙里忙外的,还没来得及梳洗,但就算顶着满身风尘仆仆,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妖娆妩媚,仪态万方。
尤其是她在容睡鹤跟前不敢造次,举动格外端庄严肃,在有些人,比如跟前这刺史看来,反倒是越发的诱惑,顿时眼睛就移不开了,二话不说便点了头!
容睡鹤看的清楚,吩咐摆宴的时候,就叫人去后面告诉盛惟乔:“在长安采买的歌舞伎,着俩有好颜色的赶紧收拾一下,今晚侍宴。”
虽然说仪琉不在乎为他牺牲清白,他还要考虑到乌衣营栽培女间不容易,区区一个前任刺史,还没资格让他派出这种嫡系。
盛惟乔这边依照叮嘱派了伎人后,也就熄了今晚就同丈夫商议对策的心思,因为今儿个既赶了路,又在十里长亭同孟家乾等人照了面,这会儿还要接待前任刺史,哪怕这刺史告辞时不算太晚,也忒累了。
于是她同宣于冯氏还有吴大当家在后面用过晚饭后,草草沐浴了一番,就进内室安置了……虽然说这刺史府的屋宇床榻无论华丽还是舒适都不能跟她在长安还有南风郡的闺阁比,但走了这么久的路,总算到了地方,这种突如其来的踏实感,以及这一日的劳累,都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十分的香甜,次日早上……好吧,不算太早了,照例是日上三竿才起身,这时候容睡鹤肯定是早就出去办事了,盛惟乔一面叫人进来伺候梳洗,一面就问起昨晚的宴会:“怎么样?没怠慢人家吧?”
却见正给她梳理长发的菊篱脸色古怪,想了一想才道:“没有。”
过了一会儿又说,“听说那位大人走的时候,还对昨晚伺候他的伎人赞不绝口……一直称赞到郡王答应把那伎人送给他才高高兴兴的告辞呢!方才那伎人的身契,已经从奴婢这儿取过去了。”
盛惟乔:“……………………”
她买的伎人她都没看眼熟呢,就这么没了一个!
而且,这什么人啊,吃个便宴就要讨个伎人走,还是跟个继任的郡王磨着要的……这不是好色,是好色到没眼色啊!
这样的人主持益州二十来年,再加上倪寄道那几个成天挖空心思吃空饷的将领,试问西疆军也好,益州也罢,这能好吗?!
这些年来西疆居然一直太平无事,这实在是大穆朝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了!
盛惟乔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个“咯噔”:就算大部分茹茹人都快忘记几十年前久攻北疆重镇不下、绕道西疆偷袭的事情了,然而既然自己的祖父可以当故事讲给年幼的自己听,谁知道茹茹那边会不会也有类似的老人将这事儿告诉后辈?
而此刻的西疆,军政糜烂至此,哪怕知道茹茹攻来,又岂能挡?
“……”她脸色凝重了片刻,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吓唬自己,因为从最近收到的战况来看,茹茹还是在卯足了劲儿的进攻北疆的,没有任何分兵迹象。
呼了口气,盛惟乔用力拍了拍面颊,心说预测战局这种事情,到底不是自己擅长的,此刻不必心急的去掺合,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把那些灾民给安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