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不敢反对,但想到舒葶那边的殷切期望,还是壮着胆子道了句:“如今是郡王妃之位,将来的话……可就是六宫之主了啊!”
“先前文氏也做过六宫之主呢!”舒昭仪恨铁不成钢的拍案,“可她现在在哪里?!她的娘家文家现在在哪里?!啊?做了郡王妃,就能笑到最后?!简直荒唐!”
察觉到她话中之意,心腹心念转了转,小声道:“小的知罪……那,小的回去跟老爷说,让老爷给家里小姐多请几个老师,继续调教着?”
也是,自家的两位娘娘到现在都没混进望春宫的凤位上去呢,可是这偌大六宫,真正一言九鼎的,还不是她们俩?望春宫凤位上坐着的孟碧筠,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既然密贞郡王喜欢康昭县主,就让那盛氏暂居正室之位又如何?
有自家这两位娘娘看着,不怕自家小姐没有取而代之的机会!
心腹带着这样的想法,恭恭敬敬告退。
……远在南风郡的盛惟乔,自不知道随着容睡鹤的一步步崛起,围绕密贞郡王妃之位的暗流,亦在同时汹涌澎湃。
她正站在码头上,仰头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楼船:“怎么是三艘?!”
“当然是三艘。”盛兰辞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斗篷,细心的为女儿系上,“你外祖父还有你姨母多年没有出远门,此行去的长安,说不准还要给你撑场子,这排场如何能小?左右大家家里都不缺船,索性就一家一艘了。”
见女儿有点怏怏的,旁边的冯氏不禁笑着揉了揉她散在脑后的束发,“乖囡是怕路上寂寞吗?不要担心,反正三艘楼船上都有小船呢,要是想你姨母或者你外祖母了,临时过去玩会,也是很方便的。”
手忽然顿住,温柔的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伤感,“就是不知道,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方便到可以回来看看为娘跟元儿呢?”
一句话说的本来正打量着三艘楼船之间差别的盛惟乔顿时红了眼圈,反手抱住她:“娘!”
“不是说好了吗?”倒是盛兰辞,边示意左右退开点,边低声安慰母女俩,“左右爹娘现在都在长安,倘若……等元儿大点,咱们一家子也都过去!毕竟那小子说的对,南风郡文风不昌,还是长安更适合栽培子弟!”
他好说歹说的,才让妻女冷静了点,这时候管事已经过来请示,说是出发的时辰到了,是否立刻登船?
父女俩遂与冯氏母子作别,挨个抱了抱盛惟元之后,一步三回头的登上跳板。
这是十月初的风平浪静的晌午,十六岁的盛惟乔平生第二次离家远行,当冯氏母子的身影在视线中成为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后,女孩儿甚至有种冲动,就是立刻叫楼船返航。
但对于长安那个人的眷恋,以及对于未来的期盼,最终还是压下了这种冲动。
也许年少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明明知道眼前此时平静无波的大海、头顶万里无云的碧空,在未来不可知的任何一个时刻,都可能骤然变色,或咆哮,或沸腾,或阴云密布雷电交加。而离开的那个岸,却始终稳妥可靠。
终究还是忍不住扬帆起程。
大概因为,后悔往往是以后的事情,不甘却就在跟前?
盛惟乔伫立甲板良久,才抬手掠起一缕被海风吹散的鬓发,转身挽住了父亲的手臂:“爹,这里风大,咱们进舱吧!”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