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睡鹤目光闪了闪,轻笑出声:“乖囡囡,按照为人弟子的本分,确实老师去后,我就该立刻送他老人家的灵柩归还故里,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的。但乖囡囡莫要忘记,这位老师,是大哥给我请的,而我当时,不仅仅是老师的学生,更是公孙氏的义子啊!”
桓观澜还活着的时候,公孙家的老海主公孙图,尚且没有借助这位帝师的路子上岸,桓观澜死在海上,公孙氏当然更加不肯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万一那位对舒氏姐妹言听计从的天子,顺水推舟把桓观澜的失踪与身死全部推卸到公孙氏头上去、好彻底洗白舒氏姐妹,怎么办?!
而盛睡鹤当时虽然在玳瑁岛上已经颇有地位了,一来到底不如紧急上任的海主公孙夙地位高;二来也要念公孙氏的抚养栽培之恩。自然不好为了一己之私,置整个玳瑁岛于险地。
盛惟乔恍然,但仔细想了想又不满:“你倒是会替公孙氏考虑,就不怕连累我们盛家?!”
虽然盛家属于正统的缙绅,在国朝的地位,不是公孙氏那种盗匪能比的,但就当今天子那色令智昏的样子,为了讨舒氏姐妹欢心,牺牲一个南风郡势家的事情可未必做不出来!
“所以我约了静淑县主到碧水郡见面、而不是自己来了长安之后找上永义伯府啊!”盛睡鹤赶紧解释,“一来碧水郡距离长安千里迢迢,可以避开长安的众多耳目;二来桓家在碧水郡占着地利之便,静淑县主又只是一介女流,孟氏与高密王都以为她是试图避开孟伯亨与容清醉的纠缠,才想回碧水郡去消停些日子,哪里想得到她其实是为了同我确认她祖父的身后事?”
就举碧水郡之事作为佐证,“你看,虽然我跟她合谋绑了孟伯亨,伤了容清醉,可到现在为止,朝野上下,压根没怀疑过我们!这事儿要是在长安发生的,哪有这么容易善后?”
盛惟乔冷笑着说道:“合着你当初非要让楼船在碧水郡停靠,是为了跟她照面啊?那会我跟八妹妹说让你陪着出游,你怎么说的?‘一点私事’,让我别操心——这要当真全是你的私事,你不要我管我也懒得费那个神!可不管你是不是盛家子嗣,顶着盛家大公子名号一日,你的所作所为,盛家岂能撇开干系?真亏你当初说的那么干脆利落,弄得徐抱墨还跟我们讲,没准你是打算去拜祭你生身之母哪!”
她这么说的时候偷偷观察盛睡鹤的神情,因为她之前听盛兰辞夫妇说,盛睡鹤的亲生父母早就没了,但方才旁听桓夜合的话,这人竟仿佛与高密王府关系匪浅——再结合屠如川头次登门拜访后,盛睡鹤转述长安高门的情况时,很有故意忽略高密王府曾经有过一位嫡三子的事情。
盛惟乔纵然认为爹娘当初给她坦白盛睡鹤并非盛家血脉时,应该没有故意骗自己,此刻也不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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