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而且你怀疑那送安神汤的人不是什么下人,因为他对桓掌柜不够尊敬,也没有以‘小的’谦称自己,由此可见那人是桓掌柜也无可奈何的,所以桓掌柜不能跟你们明说,只能用打翻安神汤、寸步不离守着你们的方式来维护你们的安全!”
“可照孟归欢的说法,丹陌楼的掌柜是劝得住盛怒中的赵桃妆的——桓掌柜却明显管不住那个所谓的送汤的下人,你们说这赵桃妆跟那送汤的人,能是一伙?”
见众人听得均是若有所思,盛睡鹤顿了顿,继续道,“今日的风波,最初只是赵桃妆针对孟归欢,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后来因为八妹妹无意接话,赵桃妆不问青红皂白的找上了你们,这才将你们卷进风波里——之后孟归欢找到你们的雅间通风报信时,乖囡囡你说你觉得她似乎是去找你们幸灾乐祸的,然而……谁知道是不是找你们去认人的?”
“认人?”盛惟乔跟盛惟妩、敖家兄妹、徐抱墨都莫名其妙,“认什么人?我们以前根本不认识啊!”
倒是公孙应姜,出身使然,明白过来,解释道:“这是我们……这是那些盗匪绑票时惯用的伎俩,就是当目标在屋子之类的地方,不能直接看到时,就安排专门负责踩点的人找个借口去敲门。门开之后说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让旁边负责动手的人,趁这机会把包括目标在内的人都看清楚认仔细了,免得回头绑错了人!”
盛睡鹤跟着说道:“那弓手当时多半躲在暗处窥探,把你们认全了,提前去外面埋伏。之后开菊会结束,你们下楼、上车,他正好出手——这么做的好处是,不管他是否能够顺利脱身,总之是跟孟归欢没关系的。因为孟归欢不但暗示了你们赵桃妆会对你们有后续报复,且也不会跟你们一块离开,如此你们只会怀疑赵桃妆,绝对不会想到她头上!”
盛惟乔等人听的脊梁上都腾起了一股子寒气,半晌盛惟乔才喃喃道:“如果是赵桃妆,好歹我们吵了一架,她要害我们,倒还有个说法;但是孟归欢……我们跟她有什么恩怨?”
盛惟妩问:“是不是因为开菊会的魁首之争?”
“她带人敲开咱们雅间的门时,盛禄预备的两盆菊花,都还没搬到咱们跟前。”盛惟乔摇头,“她跟咱们非亲非故的,怎么知道咱们要参加开菊会、而且还是内定的今日魁首?何况今日的开菊会虽然热闹,到底也只在碧水城热闹,她来自长安,太后亲眷,怎么看得上这样的场面?更不要说为那点彩头所动了!”
其他人也觉得难以理解,盛睡鹤跟徐抱墨对望一眼,却皆是了然:“这不关私人恩怨,却是这孟归欢,意图顺水推舟给高密王那边找个对头呢!”
“因为跟赵桃妆的争吵,尤其赵桃妆中途被丹陌楼拦下,你们本就怀疑赵桃妆有后续报复了。”盛睡鹤面无表情道,“但赵桃妆乃高密王妃侄女,身份尊贵,且有权势。正常情况下,咱们虽然也非小门小户,却绝不会因为丹陌楼的一番争吵,站到高密王的对立场面上去的。”
“但如果赵桃妆因为这场争执,意图置你们于死地,或者让你们感觉到了威胁与无法化解仇怨。那么就算你们不知道该怎么做,禀告到长辈跟前后,长辈们也肯定会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跟高密王那边决裂,八成还会因此投靠孟氏的。”徐抱墨一双桃花眼中难得浮现起杀气,“这孟归欢不愧是孟氏之女,果然很有孟氏当年的风范!”
孟这个姓氏在三十多年前,是不稀奇的。
说起来孟太后现在是尊贵非凡了,但先帝在的时候,她并不得宠——不得宠到什么地步呢?先帝只是酒后看她在跟前,随便召幸了一次,结果就有了宣景帝,所以封了个位份,很低,也就比宫女好那么点。
最重要的是,先帝此后到死都没再临幸过孟太后。
可想而知,那时候的孟太后母子,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先帝没有嫡子,宣景帝的几位庶兄又都福薄,全部没活过襁褓,让他成了事实上的长子,其祖父在时,对这孙儿十分宠爱,一度亲自教养膝前;之后又有桓观澜力主立长,打消了先帝的改立之心——这娘儿俩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宣景帝践祚,孟太后母以子贵,入主历代太后所居的馨寿宫以来,原本卑微的孟氏一路扶摇直上。
经过三十来年的壮大,现在的孟氏已经是大穆朝堂当之无愧的巨擘。
这样的成就当然不是纯靠光风霁月来的。
实际上不知道是出身寒微、对于富贵渴望已久、久要近乎急功近利的缘故;还是孟太后没做太后之前那些年的压抑的影响,孟氏早年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也就这两年,因为天子无子,太后寿高,高密王一派也越发壮大,他们渐渐为前途担忧,才开始注重起形象来,不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这会固然众人都认同徐抱墨对孟氏不齿的看法,然而心中的忧虑到底无法减少:“那么这件事情,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