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看到自家哥哥敖鸾箫手足无措的模样,敖鸾镜越发生气了,万幸她偷偷打量盛睡鹤,却见这表哥神情平淡,看那些浓妆艳抹的家伎跟看寻常下仆没什么两样,别说跟敖鸾箫这样失态的目不转睛了,甚至连一点徐抱墨的欣赏与挑剔都没有,只含笑介绍道:“这些人是去年上半年才买的,所以还来不及教授多少东西,最擅长的就是盘鼓舞,此外长袖舞跟胡旋舞也会一点。绿腰、明君、拓枝就跳的一般了,都还在练习当中。”
“盛表哥到底是不一样的!”敖鸾镜看到这情况暗舒口气,但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心道,“也是,他要是个容易沉迷美色的,就算这会还没娶妻,后院里的姬妾也该成群,不定庶出子女都有好几个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呢?”
她自怨自艾了一回,才收敛心神,就听徐抱墨推辞着让敖鸾箫先点,敖鸾箫恍恍惚惚的说:“既然最擅长盘鼓舞,那就舞一曲罢?”
盘鼓舞又叫七盘舞,舞时将盘、鼓覆置于地上,盘、鼓数目不等,视舞者技艺而定。
盛家这些家伎主练此舞,当然也有过人之处,小厮到栏杆边扬声知会后不久,一大堆盘、鼓被送了来,几乎将偌大广场都铺满了——竟是人人七盘一鼓。
本来这舞该有男有女的,但盛家豢养家伎时间不长,主要也是为了待客用,平时自家家宴都鲜少召侍的,自然不是那么周全,如今却只一群女伎表演了。
不过这些女伎到底是着意调教出来的,如今分作两队,匀了一半扮男子,乐声才起,动若脱兔,于盘、鼓上高纵轻蹑,浮腾累跪,踏舞出有节奏的音响,霎时间就吸引了满楼之人的注意力。
居高临下望去,但见襟飘带舞之间,女伎们或飞舞长袖、或踩鼓下腰、或按鼓倒立、或身俯鼓面,手、膝、足皆可为锤,拍击鼓面之余,或单腿立上,或纵然跃下,舞姿各异,优美而矫健【注2】。
这时候正有风过,四周竹林婆娑摇曳,也似翩然起舞,此情此景,楼上众人都觉得极是享受。
哪怕一直在心里暗骂诸女伎“狐狸精”的敖鸾镜,撇嘴片刻后,也忍不住将盛满玫瑰露的金素双芝耳葵花杯握在手里,一眨不眨的观看。
这阙盘鼓舞约莫盏茶光景结束,结束之前,女伎们齐齐用力踩鼓,震天的鼓声铿锵有力,令人热血沸腾,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竹海涛声,仿佛是鼓励的欢呼,令除了盛睡鹤之外的众人,均不由自主的停杯罢箸,凝神细看,竖耳静聆。
就听鼓声震响,逐渐上扬,高昂之后,却是骤然止息,余韵似还回绕楼前,女伎们却已迅速整队行礼,表示一舞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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