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应姜露出疲乏之色,“这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也没有想过,是这次应敦出事后,爹爹专门把我喊到跟前,一句句告诉的——所以我嫡亲祖父,很早以前就想接受招安,可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门路!当年在先生提议之后踌躇,说到底,是怕公孙氏四代为匪,结仇太多,名声也不坏,上岸之后,不能见容于朝野!”
“这十几年来,玳瑁岛与南风郡的大户,尤其是盛家相处越发和睦,正是因为我嫡亲祖父在为上岸做准备!”
盛惟乔这才恍然,为什么公孙老海主在南风郡三大势家中,对盛家最为偏袒,而且公孙老海主父子,对盛兰辞都十分客气,视同上宾——不是盛兰辞特别合他们眼缘,而是因为南风郡的另外两家冯家跟宣于家,都是专心敛财,跟朝廷没什么联系。
盛兰辞虽然早已致仕,但毕竟曾为翰林,又有宁威侯徐子敬这个世交之后在朝,相比冯家、宣于家,自然更值得公孙氏重视。
想到这里,盛惟乔不禁诧异:“说起来公孙老海主既然早就有接受招安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等盛睡鹤入仕?凭老海主跟我爹的关系,走宁威侯爷的路子,未尝不可吧?难道我爹没答应?”
无论公孙应姜的描述,还是盛睡鹤的反应,都体现出,公孙老海主对盛睡鹤既不喜爱,也不信任。
所以盛惟乔觉得,这位老海主未必肯把关系公孙氏前途乃至于性命的重注,押在盛睡鹤身上——除非他别无选择。
“我听我爹说,我嫡亲祖父确实跟义祖父提过此事,义祖父也答应了会帮忙斡旋。”公孙应姜叹了口气,“但这事儿最终没能成——因为宁威侯爷的回信里很直白的说了,他以军功封侯,封侯不久就被召回朝中做兵部侍郎,原来的嫡系部下,在之后的一年不到时间里,就被新任统帅拆了个七零八落!”
“可见朝廷对宁威侯爷颇怀顾忌!”
“如此宁威侯爷若出面为玳瑁岛招安出力,不管成与不成,却肯定是害了我们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盛惟乔吃了一惊,说道,“祖父跟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回想了下这两年听到的北疆的消息,不免对接替徐子敬的人深怀厌恶,“那新任统帅拆人嫡系倒是利落,然而这两年北疆频受滋扰,却一次正经大胜都没有,可见这人何等平庸无能!朝廷现在难道全是一群老糊涂在做主吗?边境重地,也是可以轻忽的?”
“听我爹说,接替宁威侯爷的是当今太后的亲兄弟、当朝国舅之一!”公孙应姜苦笑,“所以宁威侯再战功赫赫,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说起来宁威侯已经算不错了,姑姑想想曾祖父的老上司周大将军,那才叫冤枉呢!”
想到一生为国却满门抄斩的周大将军,盛惟乔也不禁无语。
姑侄相对沉默片刻,她叹息道:“应敦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今儿个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这会心里有点乱,你容我好好想想!”
公孙应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乖巧应下:“我喊玉扇进来伺候姑姑梳妆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