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王氏就病了起不来炕了,凤娣跟姐姐凤嫣只能出闺房到王氏的院子里,在病床前伺候汤药以尽孝道。
姐俩还没进院就听见里头吵嚷的声音传出来,带头的正是大厨房的管事,铺子掌柜周勇的婆娘,人称一声周大娘,性子刁钻泼辣,最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凤娣姐俩刚迈进东正院的门,就见她插着腰,用高八度的尖利嗓门嚷嚷道:“余忠,现在你还摆什么架子,还当自己是余家的大管家啊,庆福堂都给衙门封了,余家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呢,你这个大管家倒当上瘾了,我劝你赶紧起开,让我过去,我家那口子一年的工钱可还没结呢 ,我得问问大太太,老爷一死这是打算赖账怎么着,别说没银子,别人信,我可不信,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主子家再不济,难道拿不出这点儿小钱来。”
余忠冷着一张脸道:“周勇家的,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主子待你不薄,你这时候来落井下石,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哎呦喂,我的大管家,这会儿我可顾不上天打雷劈了,您倒是不着急,这些年捞足了,有家底什么都不怕,我们可不成,家里头一窝小燕儿眼巴巴等着吃呢,主子不给工钱,难道让我们一家子活活饿死不成。”
余忠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凤娣实在看不过,咳嗽一声:“忠叔这是闹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这儿吵嚷的人耳朵疼,太太还病着呢,这般吵闹是谁家的规矩。”
忠叔瞪了周勇家的一眼忙道:“老奴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
凤娣摆摆手:“免了吧。”却看向周大娘,周勇家的本不想请安,可在凤娣的目光下,也只能微微蹲身不情不愿的道:“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
凤娣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我记着周大娘是太太的陪房丫头,从小伺候太太的人,按理说,更比旁人亲近些,太太如今病着,周大娘自该体恤,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该这般吵嚷到太太跟前,更何况,不过是你男人的工钱,既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怕什么,是怕余家倒了,赖掉你男人那几个工钱,还是想趁机闹事落井下石,莫非忘了自己的本份吗?”
凤娣的语气很是轻缓,可一字一句却力如千斤,砸在周大娘头上,也砸在了余忠心头,余忠在一旁度量着这位平常不显山露水的二小姐,琢磨,自己之前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竟不知道后院里有这么一位厉害姑娘。
若他们大少爷跟二小姐这般,余家还愁什么,记得老太爷在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哪怕庆福堂倒了,只要余家的子孙争气,何愁庆福堂不会东山再起,可惜二小姐是个姑娘,若是男子,哪怕是庶出,余家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