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是她男朋友?而是自己呢?
终于,看房子的日子来了。
那座房子位于原英租界,属于淞沪公共租界的一部分,因为十九世纪的时候,淞沪的英租界就和美租界合并,远没有设立公董局的法租界来得独立。
这座房子原本的人家姓梅。1941年日军攻入沦为孤岛的公共租界西面的时候,梅府的人已经离开这座房子搬迁去了港岛,抗战胜利后,梅家人才回来。
但是没想到,内战很快爆发。梅家人和国民党政府似乎有着不浅的关系,在后来国民党在北方连连溃败后,梅家人就再度选择逃去了港岛。
中介称,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开始,梅家才终于有一个后人回归内地,重新来到这栋房子内,是一个年轻女子,似乎是梅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但是,那位女继承人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去世了。那之后,房子就直接收归国有了。
昔日的公共租界,是位于淞沪这个被称之为东方巴黎的远东第一都市最繁华的区域,但三十多年时间,一直没有人将其买下。
林澄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就算真有问题,中介恐怕未必会说实话。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那栋房子内……
……
林澄又喝了一口咖啡。
记忆继续开始回溯到过去。
……
林澄第一次见到齐雨萱的父亲,美达服装公司董事长齐闰的时候,就下意识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时候,距离从那栋房子归来,已经过去将近一年时间了。本来,正常情况下,雨萱也该成功毕业,开始就业了。
而那时候,齐雨萱的母亲已经住院很长时间了。她受不了这打击,就连精神都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已经给雨萱安排好了一套房子。”齐闰对林澄说道:她大学毕业后,就会一直住在那。我本来想安排一些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但都被她轰了出来,即使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在六点以前离开。”
林澄很紧张,他的头越来越低。
“男子汉大丈夫,给我抬起头来讲话!”
“是……是!对不起,伯父,我不应该带她……”
“我年纪已经大了。”齐闰打断了林澄的话,“医生说,我现在的冠心病越来越严重了。雨萱的妈妈本来身体也不好,如今更是越来越糟糕。”
林澄当时,隐隐从眼前齐闰的话里面读出了一些信息。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妹妹,也就是雨萱的姑妈,她和雨萱是关系最亲密的人……”
“我听雨萱说过,因为小时候伯父您工作忙,所以……”
“她现在死了。”
听到这句话,林澄倒吸了一口冷气。
“死……死了?”
“现在,雨萱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见了。我甚至担心这么下去,她会想不开。可是就算是面对我和她妈妈,她也不愿意再见我们。”
林澄死死攥紧了手,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去见见雨萱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闰显然有些意外,林澄说出了本来他想说的话。
“我知道。”
齐闰露出欣慰的表情,走到林澄面前,双手拍在他肩膀上。
“其实,不久前,我曾经找张巍来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然后,我在雨萱不知情的情况下……”
林澄立即意识到了:“他……你告诉他了?”
“不仅仅是告诉那么简单。我给他看了那段视频。结果,他吓得魂飞魄散,逃得比兔子还快。当然,我警告了他,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让他作为永久社会性死亡。”
林澄彻底明白了。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颗心脏也许哪一天就撑不下去了。我需要将雨萱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现在看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澄当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但……也得问雨萱的……意思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雨萱的。林澄,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女儿是真心的。你今天,只要点个头,那么你就是我齐闰的女婿,你们成婚的时候,我把我在美达的股份的一半,给你作为我女儿的嫁妆!”
林澄简直觉得头脑天旋地转。
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但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林澄,我现在……”齐闰说到这,对着林澄深深一鞠躬,“将我女儿的后半生,托付给你了!”
这一刻,林澄再也没有犹豫,说道:“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雨萱,哪怕拼上我的性命!”
“伯父?”
“是……爸!”
林澄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一天的决定。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刻。
但……现在让他感觉到恐怖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