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旭樘到张旭灵,再到张子厚,全都是单眼皮,眉眼细长,和自己的母亲没有半分相似。
宋绘月跟着马车,一路到了大相国寺外,张子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撞上了谢川的儿子。
小谢横冲直撞,从丫鬟和嬷嬷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奶娘追的满头都是汗,一直叫小九少爷。
谢小九大模大样,只管跑,见到张子厚才停住脚,中气十足地叫道:「张子厚!」
张子厚是个小小的人,然而神情竟然酷似了张旭樘,日日的阴沉着,见谢小九穿着皮袍子,笨重的像是一头小熊,一只手里捏着一块咬了一口的酥饼,鼓着肚皮,理直气壮的甩开奶娘的手,像个小大人似的,便想笑。
他本是要笑,忽然想起什么,又不笑了。
谢小九派头很足的哼了一声:「张子厚,你这个
坏蛋,上次把我的金项圈偷了,还敢来拜佛。」
张子厚声音尖锐地回答:「我没偷,我家里多的是金子,才不要你的金项圈!」
「就是你,我亲眼看到你往湖里丢了个金灿灿的圈子,你还撒谎。」
「就不是我!」
谢小九年纪不大,口齿却十分伶俐,小嘴巴拉巴拉的又说了许多话,见张子厚瘪着嘴似乎是要哭,便不说了:「算了,我不和你小气,你要改好哦。」
张子厚还是沉着小脸,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出来玩了?」谢小九问,「我都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我二叔不让我出来玩。」张子厚很小声的嘀咕一句。
「那你在家干什么?」
「和小狗们玩。」
谢小九的眼睛顿时亮了,还没来得及问小狗的事,厉氏就走了过来,他连忙把手里的酥饼塞给张子厚:「给你吃饼。」
他把手放回奶娘手里,和张子厚道别,找娘去了。
宋绘月离的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和娘说要只小狗,让爹买,爹要是不买,今天晚上就让爹和翁翁睡去吧。
张子厚捏着那块残饼,奶娘想接过来扔掉,他也不扔,就这么捏着,一路捏到大相国寺里去了。
宋绘月坐在脚店里挑着羊肉面吃,吃完之后又要了一碟烟熏猪头肉和豆干,坐在那里慢慢吃,张子厚红肿着眼睛从大相国寺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吃完豆干,烟熏猪头肉动了两筷子。
一同出来的还有燕王。
燕王和张子厚一样,都是郁郁不乐,显然也在张旭樘那里挨了骂。
张子厚在门口拜别燕王,宋绘月的目光穿过内侍和护卫,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来回打转。
同时她发现送燕王出来的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正是在码头上见过的好手其中一位。
张旭樘在动用两广路的人手,看来他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连根基都动了。
等这二人的马车离去,宋绘月也起身回去。
李俊正领着两个木匠在叮叮咣咣地挂门匾,门匾漆的油黑发亮,上面刻着两个金字「楼府」。
宅子虽然小,但是按照银霄如今的身份,也是座府。
等门匾挂好,李俊离远了仔细看,确定没有歪之后,才给了工钱。
他对着进门的宋绘月道:「月,要说京都还是京都,看看这牌匾做的,定州同样的价钱,他就是做不了这么好,看这漆,一点疙瘩都没有。」
宋绘月笑道:「要不文思院怎么在京都,不在定州呢。」
李俊也笑,又一拍脑门,低声道:「我这记性,晋王的人来过,说是晋王明天晚上请你在新开的江水阁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