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放低了声音:“我听你的。”
宋绘月道:“我一早就去北瓦,北瓦人多口杂,稍微躲上一些时日,等张旭樘松懈下去,我再从官道上离开。”
听到这里,晋王便蹙了蹙眉头,因为心情平和,他的所思所想越发富有智慧,足以让张旭樘为他的莽撞付出代价。
“不要走,”他想说自己有办法让她安全,然而念头一转,他换了个说法,“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黄庭不在,外面的东西我不敢随便吃喝,现在我只信你。”
宋绘月犹豫片刻,想到晋王此时处境,便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万允君的脚步声,还有水盆里的水晃晃荡荡,泼泼洒洒的声音——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盆水能晃出去半盆。
宋绘月停下话头,继续大范围地撒药,等热水来了,又把伤口周围擦了又擦,擦出本来的肤色。
万允君鬼使神差的道:“您可真白。”
话一出口,她立刻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心想:“让你嘴贱!”
宋绘月笑了一声:“可不是,怎么比从前还要白了?”
晋王对从前二字倍感亲切,同时没有回答——服用寒食散的人,皮肤会变得苍白。
宋绘月取来细布,给晋王两只胳膊严严实实缠住,缠好之后,让万允君拿两身护卫穿的衣裳来给晋王换上,还得生火——屋子里常年无人住,冷的和冰窖一样。
万允君忙忙碌碌,活干的叮叮咣咣,宋绘月把那一碟子糕点每样尝了尝,推到晋王跟前:“您先垫垫肚子。”
晋王吃了两块,想和宋绘月说今晚遇刺的事,就听到外面哗啦作响,是万允君把一篓子炭掉到了地上。
宋绘月连忙出去帮忙把炭火生了起来,安顿好晋王之后,便毫不留恋地出去休息。
她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了。
晋王的睡眠也十分短暂,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此时正在写信,见宋绘月进来之后迅速写完:“来了。”
他起身用火钳拨开堆起来的炭火——他自己不怕冷,炭火一烧起来,他便感觉像是进了火堆里,烤的浑身发痛。
宋绘月放下食盒,摆出两大碟子肉包,和晋王面对面坐着:“您放心吃,从厨房大笼屉里拿出来的,万家的护卫都吃过了。”
包子是专门给护卫做的,每一个都有拳头大,里面的肉馅扎实的和肉丸子似的,晋王吃了一个,便感觉到了肥腻。
宋绘月吃了半个。
晋王接过剩下的半个吃了,又掰开一个,把里面猪肉大葱的肉丸子囫囵吞下,浸满汤汁的包子皮递给宋绘月:“再吃点。”
宋绘月吃了个包子皮:“您比原来瘦多了。”
晋王用力捏了捏眉心:“没有,就是累。”
他的语气有一种更深更无力的疲倦。
宋绘月心想他恐怕是真的累,张旭樘是恶鬼似的人物,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在,也要和晋王对抗到底,再加上今上的疑心,父不父,子不子,如何不累。
“很快就会好的。”她似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晋王听。
晋王笑着点头,起身把写好的信折了个方胜:“你让万允君今天去元家,把这个给元少培,再等着元少培回信。”
宋绘月接过方胜:“我这就去。”
晋王追她到门口:“给她了就回来,我离不开你。”
他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说的不好,会让宋绘月不喜,又怕宋绘月一走了之,连忙道:“我这里离不开你.我要换药,还有茶”
宋绘月点头,匆匆走入了寒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