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阮元才会不计家门高低贵贱,主动与叶机攀谈起来,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全力相助。果然叶机又即续道:“中丞大人,小人虽平日游历四方,也多有打抱不平之事,却绝无背反朝廷之心,若是中丞有事需要小人去办,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知道你没有私心,眼下浙东之事,也无需你去赴汤蹈火,只是这保甲之事,看似有制可循,其中却多有疏漏之处。我抚院幕僚,大多又不知浙东内情,只怕保甲兴办起来,有南辕北辙之弊,还望你今日直言不讳,将保甲现下之弊,尽数告知于我,若有解决之法,也自言明毋隐。”阮元道。
“这……”叶机看着阮元样子,确是真心相问,便也直言不讳,道:“眼下保甲之弊,在于各村镇总甲、总保,大多都是本地士绅大户,虽说总甲总保都是保丁推选,可寻常保丁无财无势,如何能被推选得上?若不是小人家中有些资材,又有生员身份,之前也做不得这总甲的。可浙东大户之中,多有品行不端,以权谋私的恶霸劣绅之辈,他们在乡中强横,选任之时,也无人可以与之抗衡,做了总保,便和这张贵一般横行霸道,以保甲为一家一户之私产。更何况,多数总甲总保,都不善于训练保丁,纵使他们品行良善,真心想为浙东百姓分忧,也是难为这无米之炊,这两件事若不能解决,一半以上的保甲,也不过是徒具虚名罢了。”
“那……若是总保总甲不再由乡民推举,而是由我抚院直接选任,你看可好?”阮元问道。
“这样也有问题,大人毕竟身在庙堂,这村镇保甲,未必就能了如指掌,不如因势利导更加方便。不过,若是大人能居中调节,便如今日一般,罢黜那些不称职的总甲总保,或许也是个好办法。”叶机道。
“那据你所知,这沿海的总甲总保,和官府之间,可有勾结?”阮元又问道。
“因地而异,像咱们这蛟湖镇,和临海县、宁海县都有些距离,县里来人不多,是以张贵他们,本也是籍乡中声势,方才成了总保,却不曾听闻他和官府有来往。但若是黄岩的路桥镇、宁海的越溪镇这种,就不好说了,那里距离县城近,县吏大多和乡绅是有往来的。不过府里吏员佐杂,就没那么多联系了。”叶机行走浙东多年,对官民关系果然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