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琢磨着,但柳同知却没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琢磨完,径自叫了儿子:“去写一式两份文书来,让沈家人签字画押。”柳璋笑笑,应声去了。沈昭容不安地问:“大人,您方才不是说……不用留文书了么?”
柳同知淡淡地道:“留一份做证据,彼此也安心些,省得日后牵扯不清。”
柳太太更是冷笑说:“有个凭证也好,免得你们心中不平,出去了又在外头胡说八道,坏我柳家的名声。我们家里人虽清楚中了你算计的是谁,但谁又能担保你父母不会睁着眼说瞎话,牵扯到我儿子头上呢?便是我们玦哥儿,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污蔑的。你记清楚了,若这事儿有一丁点风声传了出去,都记在你头上!”
沈昭容脸色灰败,心里明白柳家已经记恨上自己了。她在柳家住了几个月,深知柳太太管家的手段并不高明,治家也不严谨,即便勒令下人不得谈论,也会有人忍不住嚼舌头,今天的事,除了书房的下人外,这花厅内外侍候的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迟早要传出去,若到时候柳家拿这个做理由,处罚她一家三口,那岂不是有冤无处诉?
柳璋很快写好了一式两份文书,奉给父亲看了,得其点头,又叫过一个婆子,连着笔墨与印泥盒一并送到沈家父女面前。沈昭容见他连亲自上前送文书都不肯,特地离自己远远的,心下一阵酸楚,颤着手拿起笔,便在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婆子又飞快地将印泥盒奉上。沈昭容用大拇指沾了红印泥,还未落在纸上,眼泪就再度掉了下来。
这时有人来报:“玦大爷醒了。”只见门帘一掀,走进一个身量中等、年约二十岁、身穿宝蓝绸面直裰的青年男子,正是酒醉后重新梳洗过的柳玦。
他才进门,向叔叔婶婶弯腰行了一礼,回头无意中瞥了沈昭容的方向一眼,便整个人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她看。
沈昭容抬袖轻拭泪水,含怨看了看柳玦,见他一脸呆滞,心下越发厌恶。她知道,就是这个男子毁了她的未来。她转过身,在文书上印下了自己的指印。婆子又送上了另一份文书,并且将她已经签字画押的那一份送到沈儒平面前,同样奉上一份笔墨。
沈儒平没动,他正盯着柳玦瞧。
柳璋看不过堂兄的傻样,出声叫了他一句,柳玦这方醒过神来,呆呆地道:“这姑娘……我好象隐约在梦里见过,还以为是个仙女儿呢。但我那时候想着进门的定是个丫头,怎么可能是仙女?一定是我眼花了。可如今仔细一瞧,真真跟仙女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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