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呼吸有些急促,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对自己的丈夫儿女还有信心。既然章敬已经靠向了燕王,那燕王为了安抚住章敬与开国公府一系,迟早会派人将章家人救出去的。然而,沈家能依靠的却只有太孙而已。
她略平息了急喘,轻声道:“太孙是不会对我们弃之不顾的,你不必担心这个。就算你们想要随行北上,也不该拿广安王说事。况且。翻出张宫人之死,何尝不是往太子妃头上泼脏水?太孙一向敬重太子妃,你们猛地说出她处死侍妾,令庶子代亲子赴死,太孙心里怎会好受?你们好糊涂!”
杜氏这才恍然,不由得后悔,忙问:“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瞧着太孙被朱文考三言两语一激,竟是对我们生了怨言,万一他恼了我们,不肯带我们走,那怎么办?”看了看女儿,“还有,要是他反口不认跟我们容儿的婚事,那又该怎么办?”沈昭容脸色一白,咬住下唇,眼圈已红了。
沈氏也颇觉头痛:“我早劝过你们……不要急,要好好想清楚,心平气和地跟他们商议,你们却不听……即便想提醒太孙小心广安王,私底下说就好,何必当着众人的面提……本来还有机会同行的,只需用好话劝服太孙就行,如今你们却把事情弄砸了……”
杜氏讪讪地,又道:“大姑奶奶,事到如今,不说都说了,你再怪我们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想想该如何劝服太孙吧?他一向最听你的话,看来还得你亲自出面才行。不然,只怕他真要抛下我们沈家,抛下容儿,自个儿跟着燕王使者走了!”
沈氏无法,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娘家人惹怒了太孙与燕王,被遗弃在德庆山野之间受苦,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少不得要挣命了。于是她便让杜氏与沈昭容合力将她扶起来,草草梳头穿衣,再由杜氏背着她往正屋去,沈昭容紧随在后扶住,免得杜氏力气不继,将沈氏摔下背来。
三女到达正屋的时候,争吵的人已经换成了沈儒平、章放与胡四海。沈儒平叉着腰在那里大声道:“……既然是走水路去广州港,又直接转燕王派出来的海船,一路上能遇到几个人?只要行事谨慎些,压根儿就不会被人撞破,为何我们一家不能随行?!”
章放冷笑说:“你真是越发糊涂了,方才没听清楚吕先生的话么?危险不在路上,而在德庆本地!你是登记在册的军户,又是流放来的,谁会放你走?你一旦失踪,卫所不会查么?万一追查到太孙坐的船上,官兵把整艘船都扣下来了,太孙的身份秘密还能保得住?还有,你们能调入德庆,是我们家担保的,你就这么走了,我们如何跟官府交待?你成天怪我们不顾亲戚情份,不肯给你们家白白送钱送粮,可你又哪里在乎两家的亲戚情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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